母亲节礼物：一件红卫衣

01

本周末是母亲节。

街上，迎面走来手里拿一束鲜花的行人，中老年服装柜台比以往热闹很多，熟食店里买鸡买鸭买烤鹅的一个接着一个。

待白天的紧张氛围退散，就像务农的人把地里的活儿忙活完了，晚上就是摆小桌、喝小酒的时候了。

现在，酒足饭饱后的我把一件纯白色手提纸袋打开来，霎时，满眼的正红色扑进了眼帘。

这是一件低圆领长袖、螺纹领口袖口、净版红色纯棉春夏女卫衣。全身彻彻底底的均匀的颜色，让人在日暮时分堪堪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棉的质感，触手可及的软，既不像丝绸那样凉薄，也没有聚酯纤维那样抖擞，在暮春里带来些微的温暖，似有似无，恬淡自然。

这令我喜欢，不由得俯下身，让脸颊感受她的温和柔。

一般的棉质品，都抵挡不了一次折叠。不论怎样精心的折叠，她的身上就像对划痕过敏的人的皮肤，会呈现或横或竖或曲曲弯弯的折印。

那些对衣品很讲究的人，对此无可奈何，只得在每一次穿着前，细细的安抚她，一遍遍地驱使挂烫机热吻她。只有这样，她才平平展展地伴随她的主人。

但这件卫衣，用的69%棉+31%的双位衣布，将其易皱的缺憾完完全全地弥补了。即使随随便便地团放在衣袋里一下午时间，也无怨无悔地始终以平和姿态示人，绝不皱皱巴巴。

她简直是衣中一君子。

这令我更加喜欢，她的不矫情不造作让我不断地揉搓她，就像长辈见了喜欢的小孩子，愿意捏捏她圆圆的红脸蛋。

这个红孩儿，红的有个性。在卫衣的前胸位置，她的个性签名是一行白色正身黑色边饰字母：ADVENTURE，下面是缩小的“HOLIDAY”。

02

其实，每件衣服与人邂逅，都是衣服的一次旅行，都是衣服的一次冒险经历。

她历尽千辛万苦，从一根根丝线经天纬地最后制成了一件成衣；她受尽物流颠簸，宿命地来到如蜘蛛网般的店铺；她战士列阵般被陈列在挑剔的顾客面前，如应试的士子般被品评被比较被揣摩。

人选衣服如同看风景，喜欢了，停下看一看，不一定非要收为己有。继续转悠，不一定能遇上一样好的，但总有那么几件是令自己流连的。

经过一次次地比对，最佳展示区也好，犄角旮旯也好，最终一件两件的落入一个人的法眼，被拣选出来，带回了“家”。

到了主人家的她，归宿也有差别：有的只见过主人一面儿，就被扔进衣柜里，从此再没见过天日；有的与主人也只亲近过几次，然后就被打入冷宫，最后凄凄然被扫地出门。

只有为数不多的幸运的衣服，像主人的又一层皮肤，几乎与主人合二而一。

熟识的人大老远一见穿的衣服，就知道那人是谁。

这时，衣服与人，人与衣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