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小巧精致的脸,还略带点婴儿肥,一双大大的眼睛略微狭长,眼角尖而细,稍稍下垂的眼睑显出无辜之感,眼尾偏又上挑,眼波流转间便是风情,清纯和妩媚的完美结合,跟自己方才胡诌的那句话还当真是相配。
女人正这么想着,夜离央已然回过了神,小心地道,“我姓夜,名离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月洛。”女人垂眸道,“夜姑娘直呼我的名姓便可。”
“啧,冰块竟然会夸人,夜姑娘的本事当真是不小。”梦未枉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瞧这眼角带俏,嘴角带笑的模样,当真是勾人。”
夜离央看着梦未枉的笑容,不禁一阵头大,怎么哪里都有这个魔头?
“冰块,本姑娘也生得闭月羞花,怎么也没见你夸过一次,你莫不是对这小狐狸有什么想法?”梦未枉没脸没皮地笑道。
月洛毫无波澜地看着她,一双黑眸如深海般难测,平静道,“你也好看。”
“敷衍,”梦未枉嫌弃道,“你这冰块真是冻死我了。”
“魔头,你叫谁小狐狸?”夜离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啊,”梦未枉理所当然道,“本姑娘这是在夸你,听不出来么?”
……你夸人的方式真别致…
夜离央懒得跟这个思维清奇的人理论,转向月洛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月洛转身道,“跟我走。”
“小狐狸,她这人就这样,无趣得很,你还不如跟我说说话。”梦未枉带着懒散的笑意,跟在夜离央的身边。
“方才在锁阳虫那儿你不是蛮能说的么?什么死在俊俏的粽子哥哥手里也不能死在虫子手里,当真是有趣的很。”
“你一直都在旁边听着么?”夜离央气急败坏道,“你有这听的功夫怎么不把那虫子解决了?”
“我听着有趣便多听了会,”梦未枉一脸无辜道,“最后不还是我把你们救出来的么?”
夜离央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感叹这魔头行事可当真是随心所欲…
一路走去,除了她们三个,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夜离央不免有些担心,梦未枉似是瞧了出来,笑道,“大伙儿都陷到这六合阵里了,这幽灵草惯能蛊惑人心神,能不能走出去就得看他们的缘分了,他们算运气的了,厉鬼都被你给解决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在这里头多转悠几圈。”
“不是我,”夜离央下意识地反驳道,“是月洛解决的。”
“差不多啦,我都看见了。”梦未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那一手玄门纽丝剑使得也算是极好了。”
“你们,很吵。”冰冷的声音从前面飘来,两人便都识相地闭了嘴。
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无尽的黑暗被甩在了身后,一片平静的水域展现在面前,水面上开满了美丽的花朵,紫蓝色的花瓣中央一块黄色的圆斑,像极了一只只凤眼,盯得人不寒而栗。
“你们不要出声。”月洛压低声音道,随后便领着两人走到岸边泊着的小船旁。
她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船的?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倒像是经常来这一般,也不对,哪个正常人会经常来这诡异的地方,嫌自己的生活不够刺激么?
夜离央坐上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一肚子的疑惑,却又碍着不能出声的原因没法问。
月洛小心地划着船,木桨在水上荡出轻微的涟漪,小船沿着鬼浮莲之间狭窄的水道缓缓前进。
夜离央坐着着实无聊,下意识地动了动,小船歪了歪,船沿擦过了水面上一片浮萍的边缘。
月洛骤然停止了动作,紧紧地盯着那片浮萍。
夜离央和梦未枉也被她的反应给弄得紧张起来,凭着极好的听觉,夜离央意识到有东西在船底摩挲,并且还有向上的趋势,果然,她一回头,便发现几缕细细的藤蔓已经攀上了小船的边缘,夜离央迅速抽出软剑割断了它们,不想藤蔓断是断了,同时还喷出了一股绿色的汁液,夜离央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汁液便都喷洒在了衣袖上,而粘上汁液的衣袖很快便被烧出了洞。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软剑,沾染上汁液的部分也锈蚀了,斑斑点点的,煞是难看。
夜离央恼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要不是我挡的快,差点毁了我的脸。”
月洛闻言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这张脸毁了确实可惜。”
夜离央本来脸皮厚的不行,但是被月洛这一瞅就莫名心虚,耳朵都红了起来。
梦未枉本来笑嘻嘻地在一旁看好戏,突然变了神色,道,“小狐狸,小心身后。”
夜离央下意识地矮下身子,躲开了藤蔓的攻击,而月洛也已掏出了火折子,同时吩咐梦未枉道,“快划船。”
凶猛的藤蔓在遇上火光之后便摇晃着躲闪,慢慢缩了回去,但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就听见梦未枉焦急道,“这船怎么划不动了?”
“鬼浮莲的藤蔓在下面把船缠住了,趁着它们还没有缠紧,你只管用劲划。”月洛平静道。
水面被木桨搅出了巨大的动静,万幸的是船终于移动了,但随着起伏的水面而来的还有愈来愈多的…黑色小虫…
夜离央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那追过来的黑色洪流,想着自己是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翻黄历,接着又意识到自己出门从不看黄历,怎么就今天分外倒霉,碰到的尽是些长得如此丑陋还密密麻麻的虫子呢?
那边的梦未枉将船划得飞快,那股黑色洪流和船之间的距离却仍是迅速缩短,夜离央估计了一下船离岸的距离,绝望地发现这船怕是不能在被追上之前靠岸了,瞅一瞅身边的月洛,这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无甚表情,当真是像座冰山一般,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黑色洪流逼近到船旁,月洛终于有了动静,她摸出了腰间的折扇,手一抖将其打开,丝绸质地的扇面上画着冷峻的竹,确是和她契合的很。夜离央正疑惑着大敌当前,这家伙该不会还有闲情逸致搁这儿扇风,就看见她的左手腕上现出一抹鲜红,原来她方才用那扇子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伤口很深,鲜血顺着手指淋漓而下,看得夜离央心中一阵抽痛,月洛却好似全不在意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走到船沿边,将血滴入水中。
红色在水中蔓延开来,那黑色洪流与红色一接触便停顿了,随后便仓皇退去。
夜离央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越发觉得这女人神秘难解,自己似乎有许多问题,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正愣怔着,夜离央突然感到一阵发冷,她痛苦地颤抖了一下,月洛立刻发现了异样。
“怎么了?”
夜离央摇了摇头,努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月洛靠近,碰了碰她的手,只觉得这女孩的手冷得不似正常人的体温,随即,月洛眼尖地发现夜离央的手上似乎有点点血迹。
糟了,没想到还是有血吸虫上了船,把这女孩儿给咬了,月洛来不及多想,便将自己的左手腕移到夜离央嘴前,夜离央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冷香突然靠近,接着眼前就出现了白色的衣袂,近得都能看清上面的竹叶压花,接着便有血流入口中,在被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了之后,夜离央总算是反应过来,急忙把头扭开。
“我的血能驱逐毒虫,你喝几口罢。”月洛淡淡地道。
夜离央固执地扭头,“我没事,我从小就体质特殊。”正说着,身体又是一阵发热,月洛握着她的手,也感觉到了异常,这女孩的体温波动得真是不一般的大,刚刚还寒冷如冰,现下又如此灼热。
夜离央缓了口气,接着说,“我被毒虫之类的给咬了,顶多就忽冷忽热一阵,之后就会好,咬我的毒虫倒有可能会出事。”
月洛听了她的话,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点了点头,也没再强迫。
夜离央的体质确实特殊,船靠岸之后,她就已经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似的,还关心起月洛的伤来。
“月洛,我看你的手腕伤口很深,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用,我也体质特殊。”月洛道。
夜离央:“……”
月洛觑着她不相信的神色,抬起手腕道,“要不你来检查一下?”
夜离央上前,撩起月洛的衣袖,摸了摸她骨骼分明的手腕,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在鲜红血液的映衬下肌肤更显得白皙,若是洗干净这血,定是皓腕凝霜雪,夜离央走了神,手也不老实地向上摸去,待她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尴尬。
都是女儿家,自己刚才究竟在想些什么…
月洛却是神色如常地拉下了袖子,“如何?”
“…确实愈合了。”夜离央愣了愣,答道。
“除此之外呢?”
“……”看着月洛古井无波的眸子,夜离央的心里直打鼓,还有…还能有什么?
“你方才摸了许久,就摸出了这些?”月洛带着一脸真诚的疑惑问道。
夜离央:“……”
机智的她立刻转移了话题,“我刚刚是在想,你的体质与我甚是相像,我也是各类伤口都恢复得极快。”
“这便是你方才摸我小臂的原因么?”月洛面无表情道。
梦未枉在一旁几乎笑岔了气,“小狐狸,月洛从不让旁人碰她的,你今儿个可真是倒了霉。”
从未害羞过的夜离央在梦未枉幸灾乐祸的笑声中,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愤愤然地走到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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