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以亲身经历为背景,真实地再现了当年在国营单位工作时那段岁月的一个侧面。
【2】搬迁厂址
西凤的管理模式有点奇怪,一个总经理,七八个副经理,不论分管什么的副职,手下都要管几个实体单位,听说这是为了利益均沾。
复合肥被分到工贸上,总共有十来个实体小单位,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姓郎的副经理,大家都叫他“狼头”。
“狼头”大小也算个副处,其水平的确不敢恭维,除不懂业务外,讲起话来也吞吞吐吐,说的多是半截话,要么病句,要么词不达意。
有人说他是靠溜须拍马才混到这个位置,还有人说是靠老婆的腿“跑”来的。
不要看他水平不怎么样,“狼头”很会在公开场合显摆自己,有事没事都定期召集大家开会,坐在主位上讲几句;还经常把下属叫到办公室谈话,我都被叫去过几次。
但私下里他却能放下身段:每次去都是先把名茶泡上,再递好烟,甚至满脸堆笑、低头哈腰地帮助点火;根本就不像个领导,倒像个溜须拍马的下级。
他还有一个绰号叫“笑面虎”,有人说他这是为了笼络人心,也有人说他是在迷惑对方,还有人说他是在试探你对他的态度。
乍看,他平易近人、没有心机,甚至有点和善可亲;如果你仅从外表判断他的品性,疏于防范或不把他当回事,还真会吃亏;其实用小心眼、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茶喝了再续,烟抽了再递,东拉西扯套近乎;当问他有什么事时,回答得叫人苦笑不得:“没什么事,下面太忙了,就是叫你过来休息休息、缓解一下。”
听起来对下级还挺关心,不无道理;但真正干实事的人,哪有时间经常陪他闲聊呢!
看他老这样,后来再打电话约谈时,干脆就说忙、走不开,都推掉了。
总厂新上的化工项目,与复合肥厂的位置有冲突,要我们搬迁;新厂址借用的是炼油装置旁边的两栋老库房,离原址也就几百米的样子。
复合肥厂不光具有独立法人资格,还是一个合资企业,总厂与懂事会签的有搬迁协议,主要精神是:
第一,股东们的原值不能损失;第二,新厂地既要满足设备安装正常,也要有储存原材料和成品的地方;第三,具备开工条件,并达到原设计生产能力。
总厂拨给的搬迁费是240万,如果让我们自己搬,那是绰绰有余;可他们又把这个活委托给下属的建筑安装公司,这样以来把事情搞得就复杂化了。
总厂与建安公司也签一个搬迁合同,但质量关交给我方把守,具体责任人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不签字工程验收不了,建安公司需要的钱就不能及到位,没有钱搬迁的速度就慢,搬迁慢就腾不出来地方,没地方就影响新项目的按期施工。
总厂本就没有什么创效的实体单位,把三聚氰胺项目视着救命稻草,恨不得马上就建成投产。
每次总厂开调度会时,西风、建安公司、化工厂三家就扯皮,互相推诿,甚至骂架。
总厂有一种错误的认识,不去从根本上找原因,反而怪我们严把质量关是把屁股坐歪了;在他们看来,股东单位是外人,我们过于较真是在给自己人过意不去;所以就给西风的领导施加压力,西风的领导受了气再给我施加压力。
我就给他们解释:复合肥虽说是股份制,但我们作为管理人员,管的是工作质量,协议要求不过分,我们的要求也没超出协议范围;搬的是固定资产,投入的再多,股东们一点也拿不走;再说大股东是我们自己,如果从中受益,也是我们受益最多;若对它不负责,最终也是我们损失最大。
从搬迁费用上看,这里面的猫腻太多,不是钱不够用,而是没有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我从山东把全套设备上火车、倒汽车拉到现场,总共运费不到18万;建安公司从老厂把设备拉到新厂才几百米,却按24万做预算。
全套设备总价值不到100万,厂家还来人负责安装、调试到运行;咱们自己倒好,200多万的安装费,只是新打个底座,把设备拆下再安上,库棚搬过来水泥地都不铺。
作为西凤的领导,不懂业务又很少到现场了解施工情况,肯定说不到点子上;工程款都用到哪去了,连问都不敢问。
施工单位急着签字,目的是为了拿钱,就是胡说八道也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在对方的歪搅胡缠面前,西凤的领导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或辩解的能力,只想着:签了字就不再挨总厂领导的批评了。
最后我再次把话给他们挑明:我坚持原则是对下一步开工负责,一但签字,落下的活都得我们自己干;你们谁愿意负责,自己签好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工地上,回去得很晚,石化工人6点半正常下班,我一般都陪着施工单位到7点半以后才走。
有一天下午快七点40了,我在工地现场碰到西凤的李总,因为不知到他要干什么,只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实际上他是要开现场会,但没人通知我。
刚巧那天市里我姐家有点事叫我回去一趟,还没进门就接到“狼头”的电话:说赶快到现场来开会。
我说刚从厂里出来,现在在市里办点急事,回不去。
“总经理都在这等着呢!快赶回来吧。”
我说见到他了,都七点40了,他也没说开会的事。
“快回来吧,给我个面子!”
我一听更气:你们下班开会不提前通知,搞突然袭击,给别人面子了吗?
“大家都在这等着听你汇报工作呢!”
我说:今天确实有事、回不去;再说离开工地前,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过了;现场的进度就在那摆着,不用汇报,自己看比什么都强。
由于我不妥协的坚持,西凤的领导又不愿自己承担责任,只得顶着压力,要求总厂相关领导下来考察。
最后,施工方把挪过来的库棚下面打了一层薄薄的水泥,成品通向库存的路上铺了一条窄窄的叉车路,细蒸汽输送管道换了一个粗些的,算是作了让步。我也独木难支,胳膊别不过大腿,只好将就着签字。
为了正常生产,签字后,我不得不违背良心地从单位的流动资金中拨出20多万,重新雇人,才把他们剩下的活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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