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秋澄
都说今生能做兄妹的,一定是上辈子缘分很深的人。百年才修得同船渡,那要多少年才能修得一母同胞?总之,我是很相信这个缘分的。
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母亲因病离世,将哥哥和我抛给了奶奶。三岁的他从那时起就承担起保护我的职责了。
那个时候在农村,大孩带小孩是常见的。农忙的时候,大人们天还没亮就会烧下一大锅的稀饭,准备好一天的吃食,带着农具下地去了。小孩子们往往是和衣而卧的,这样就没有了早上起床穿衣的烦恼。早上也不必洗脸刷牙,睡醒了,自去寻些吃的,然后自去寻一些小伙伴玩耍。而大一些的孩子,则往往被留在家里照看小弟弟小妹妹。
在我能记事开始,就是哥哥每天将睡眼惺忪的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领着我来到小矮桌边坐着,然后摇摇晃晃地端来两碗饭。饭总会不听话的从饭碗边上溢出来,哥哥放下饭碗,熟练的用舌头舔一舔碗边,接着才拿出一小碟盐豆或者咸菜,再拿出一个馒头,一掰两半。我们的一顿饭就这样开始了。
吃完饭,碗是不用刷的,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出去玩。哥哥的玩伴都是一些小男孩。每天做的事情无外乎掏鸟窝、抓鱼、捉蛇、打架……
大部分游戏我都参与不了的,只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给哥哥们助威加油。掏鸟窝是我唯一能够参与的活动。低矮的房檐给我们小小的身材带来了便利。哥哥弯着双腿、手扶着墙站好后,我便在旁边大哥哥的搀扶下,颤颤悠悠地爬上哥哥的肩头,怯怯的伸出手向小鸟窝中摸去。运气好了,会摸出一只嘴角嫩黄、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鸟,运气不好时什么都摸不到。我们把小鸟带回家里,挖空心思给他做一个暖暖的小窝,然后成群结队的去给小鸟找虫子去。哥哥总能在一种植物的叶子里,找到一条条青虫,带回来喂给小鸟吃。我看着小鸟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奇怪:它没有牙齿吗?吃东西不用嚼的吗?哥哥就会小心翼翼的掰开小鸟的嘴巴给我看。
有时哥哥也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爷爷的老花镜和一根火柴。带着我来到太阳底下,摆好了角度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火柴会被点着的。或许真的点着了吧,我不记得了,因为我更喜欢看蚂蚁搬家。
后来上学了,哥哥总会牵着我的手,防止我不停的跑到沟里去玩。
再大一些,我有了自己的玩伴,哥哥就解放了。
哥哥人聪明,又肯努力,读了不错的大学,更是读了很好的研究生。而我因为迷恋小说,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读了师范。我们每个月都会给对方写信,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那个时候哥哥是我的知心好友。
工作以后,哥哥去了北京,而我留在家乡。哥哥曾努力劝说我去北京工作,互相好有个照应,无奈当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明先生,选择留下来。
结婚那天,哥哥将我背上车,亲手交到明先生手里,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车子出发了,从观后镜看到哥哥背过身去,手背搭在眼睛上,一直没有拿下来……
那一刻,我并不能完全体会他的感受。
那一刻,我默默的对他说:我一定会幸福的!
何其有幸,今生能做兄妹。愿来生,换我作兄、你作妹,让我来守护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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