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活一个家

住活一个家

文／董赴

       只要是自己的家，很少会有人不觉得它亲切、熨贴和舒适。家，是我们最牢靠的外衣。它隐秘了我们的生活，隔绝了诸多纷扰，同样也丰富了我们与外界或多或少的联系。

       家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它生长于地基之上，又往往承载了我们的幸福、希望、怨意、躁动和不可免的磕碰。因为家的沉默呵护，即使它普通得没有什么特色，也足以使我们可以袒身相向。它和我们的体温、呼吸、走动乃至吵架，和拖把的勤快或是懒惰、玻璃的闪亮、花盆的点缀，还有家具的挤占、床铺的酣眠亲密接触。

       可以说我们住活了家，家也因此富于生机与活力。

       平常的日子，家是在平淡琐碎中度过的。它不很热闹，或者至少不会常常显得热闹。而年节里，家丰裕的人气、饭菜的飘香和艳红的对联、震天的鞭炮，妆点着又一个四季的结束，和一个家庭向外延伸的新的开始。

       更多的时候家以群体中相对独立的一个，接受着不断变换的外来信息。它和它周边的高高矮矮的家有着这样那样的结合，又相互交流着每一个家每一扇门可以承接的内容和不可泄露的含蓄。

       门前草地上的缕缕水汽，让家的呼吸清新；阳光普照的时刻，家承接温暖；细雨朦胧中，家漉漉的窗棂，让盆花倍感湿意；闷热的夏季，家敞开胸怀吸纳风的爽凉；霏霏雪雾中，家妆点霜花让更多暖意留存。常常有喧嚣的市声切入，楼底小饭馆的烟气扑面，家的尘埃在光柱中起舞，家的岁月和人的兴衰同步。时世变迁，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个安居之地在哪里。家也不知道我们的离弃，会不会有一种新的注入周而复始。

       我常常坐在书桌前，听周围传来的种种声响：马路上飙车的呜呜，楼道里人声的回响，对面夫妻的拌嘴，单元门前小孩们的嬉闹，谁家关门的咣当，尖细高跟在哪个单元的敲击，装修中电锯的噪响，中午时分老人们哗哗搓响的麻将，深夜里夜市上拉拽桌椅的刺耳和无顾忌的大声说笑，凌晨司机不耐烦的喇叭，还有黎明时遛狗的吠叫。

       我不是常常感到悦意，但我的家消解了那些声音的分贝，让我有时间品味正在流逝的一切，并让我感到一种不可或缺的广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