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在黑暗的尽头∕太阳,扶着我站起来∕我的身体像一个亲爱的祖国,血液流遍∕我是一个完全幸福的人∕我再也不会否认∕我是一个完全的人我是一个无比幸福的人∕我全身的黑暗因太阳升起而解除
可能真有那么一个瞬间,诗人海子曾在这块埋人的土地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眩晕的幸福,正如《日出》这首诗歌所体现的一样,他身上的黑暗被瞬间解除,阴影和过多的人类责任也被消释,“我是一个完全幸福的人”,这是海子一生中来得最艰难也最短暂的呼告。
《日出》本来有一个副题,写着“见于一个无比幸福的早晨的日出”,落款是“1987.8.30醉后早晨”。我们可以看出在这里海子在某个日出的早晨突然将自己溶解于世界的抽象幸福中,这种幸福是缺乏理性的直接宣泄,但同时这也是海子心目中理想的幸福,因为人只有在黑暗的尽头且还未来得及回味黑暗的血腥的时候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完全幸福”。
如果现在我们用这首诗来比较海子的绝笔《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难看出在后者中海子渴求的是一种更为痛苦也更为理性的幸福向往,无论是意象的选择上(包括了喂马、劈柴、粮食和蔬菜)还是主题思想的深刻性上都是一种“深思熟虑”的结果,毋庸置疑海子在现实中并未获得幸福的体验,“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只是海子对现实的一次尝试性妥协,其间映射出的正是深刻的不幸,研究者刘春在《一个人的诗歌史》里说,“这首诗具有的其实仅仅是表面上的明快,‘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不正说明了今天的痛苦吗?‘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不正说明自己已不在尘世了吗?正如前文所言,如果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中的‘房子’理解为坟墓,这首诗的调子就相当悲凉了。”甚至连对海子最为熟悉的西川在接受采访时也说“比如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几乎是家喻户晓,所有人将它认为是很明亮的诗,实际上它背后是非常绝望的,这是快要死的人写的诗呀!这种东西,收到中学课本中,中学生只能看到最表面的一层,不知道背后危险的冲动,老师也不敢讲,老师也不一定理解。”可见在对这一首诗歌的认知上学者是获得了某些共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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