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华应了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把女孩抱到了女子身边,女子抬起左手爱怜地抚着小女孩青紫的脸颊“玥儿,疼吗?”“娘亲,玥儿不疼”虚弱又坚定的稚嫩声音让叶景铄他们暗生心疼。
女子转过头来,看向叶景铄,“小兄弟刚刚真是对不起,有没有弄疼你?”“没有...夫...人”称呼夫人应该没错吧?叶景铄暗想。
“夫人,你胸口的伤好像还在流血,让我给你包扎下吧!”女子低头看向自己狰狞的胸口,“不用了,血是止不住的...”中了凝血散,再小的伤口也是止不住血的,更何况是在胸口。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到了极限了,唯一放心不下就是玥儿,可是托孤给这两个小男孩吗?她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但是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呢?
左手毛茸茸地触感转移了女子的注意力,顺着左手望去,她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正畏在玥儿边上。狐狸也注意到了女子望着它审视的眼神,竖起了一双雪白色尖尖的耳朵。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可想好了,一旦认了主,你这辈子的自由就没了。”
狐狸望着女子,坚定的点了下头。
“你的封印我解不了,等你看到玥儿的父亲,他自会替你解的。以后玥儿的安危就拜托你了!”女子恳切的望向狐狸说到。
狐狸伸出爪子碰了下女子的左手,表示同意。
趁女子说话的当儿,夜景铄他们起身收拾起了带来的食物。女子转向头,正准备向他们托孤,却被他们腰间的玉佩吸引住了。
碧绿色的玉佩,中间雕刻着双龙,栩栩如生,其间似有鲜红色的血液在流动,感觉那龙随时都有可能腾空而去。女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双眼氤氲,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们七个人是姑母手下另敌军闻之色变的七飞鹰,老大夜轩,老二风清钺,老三唐麒,老四凌珩,老五南青芷,老六顾怀衣,老七白龙。风儿一般的年纪,金戈铁马,壮怀青春,挥斥方遒,谈笑间,风云变幻。可是,那天当他们抬着重伤的姑母回到营中,她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与无奈。眼睁睁的看着身着鲜红嫁衣的姑母在他们眼前闭上双眼,她知道曾经的激昂少年已经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他们向她道别时,原本想出声挽留的言语到了嘴边终究咽了下去,他们脸上凄惶的神色在向她诉说着心中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看着他们在落日的余晖中渐渐远去的身影和耳畔逐渐消失的玉佩铮铮声,女子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属于七飞鹰的时代终将消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夫人,喝点水吧!”少年的呼唤拉回了女子的思绪。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年,眉眼间有着记忆中少年的轮廓,莞尔道:“你爹爹是夜轩吧!”女子的笃定吓的少年手一抖,洒了大半碗水。少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绝色美妇,却见她又转头向凌若华,说到“你父亲是凌珩?”
看到少年的反应,女子知道她猜对了。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能碰到故人之子,难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绝色女子看着呆愣地两少年说到:“我是你们父亲的故人,你们唤我姑姑吧!”
又转头看向小女孩“玥儿,快叫哥哥,他们是娘亲儿时的故人之子!”小姑娘懂事的点头,看向夜景铄和凌若华,脆声声地喊道:“哥哥!”
听到软糯的声音,夜景铄和凌若华感觉心化成了一滩水。说来奇怪,从小到大,他们村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再没有添过一男半女,大人们虽然垂头丧气,却只说是天意。却是把所有的遗憾化成了对他们的宠爱
“姑...姑,你喝点水”夜景铄把半碗水递给女子,女子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女子的注视下,少年红着脸说道:“我叫夜景铄”拉了下边上的少年“他叫凌若华”
女子嘴角扯了丝笑意,自嘲道“第一次见面,姑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女子自怀中掏出了两个镯子“这是紫银镯,和玥儿的镯子是一套,你们拿着。”见他们摇手不肯拿,女子有点急了,扯动了伤口,咳了起来,却见胸口的血流的更猛烈了,“娘亲,你流了好多血?”玥儿带着哭声用手按着伤口,不一会儿涌出的鲜血就染湿了她的双手。夜景铄和林若华也惊慌失措的爬了过来,“姑姑...”
“娘亲,没事!”
“姑姑快不行了,你们拿着镯子,这是我的令牌,你们也拿上,等我死后,你们拿着它上蜀山,把玥儿交给蜀山掌门,青城子自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们想拜师,他亦会破例收你们为徒的。”
“娘亲,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死,我去找爹爹,爹爹一定有办法的”说着,小女孩就要爬起来,奈何几天没吃东西了,刚刚那点水根本解不了饥渴,刚站起来就倒了下来,还好凌若华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狐狸也蹭到了玥儿边上,呜呜的叫着,声音悲悯,心魂哀恸。
“玥儿,听话。铄儿,你把身后那把剑拿过来”夜景铄不敢耽搁,转身取了剑过来,只觉剑入手沁凉,递给女子,女子爱怜地抚摸着剑身,就像是对恋人的告别,“墨阳啊墨阳,请饮尽我的心头血吧,之后请你好好护佑我的女儿。”只见墨阳剑从夜景铄手中飞出,化成流光钻入女子伤口,霎那间,女子脸色惨白,却见墨阳剑蓝光一闪已从女子体内飞出,凌空而立,剑柄朝女子轻轻点了三下,又忽的钻入了玥儿体内。玥儿一下子承受不了墨阳的煞气,晕了过去。看到墨阳的举动,女子眼角含笑却又有不可掩饰的失落,想不到我和姑母都不能让你认主,你却选择了玥儿。
玥儿真的是福泽深厚。危难之际有九尾狐相互,又得墨阳辅助。将来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这玄幻的一幕,夜景铄和凌若华犹似身在梦中。
女子担忧的看着昏迷的玥儿,玥儿你可一定要撑过去啊,墨阳剑杀人无数,又天生带煞。墨阳入体,如坠阿鼻地狱...玥儿,即使再不甘,女子亦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对不起,玥儿,对不起,君蓬,我先走了”
夜景铄和凌若华看着刚刚相认的姑姑就这么走了,哀从心底起,泪从眼中流。都在心中暗暗的承诺“姑姑,你安心走吧,我们会把玥儿妹妹平安的送到蜀山的”
墨阳入体,堇玥只觉犹如身处魔窟地狱,到处哀嚎遍野,鲜血横流,血肉横飞,堇玥小小年纪,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独自行走在狂风肆虐,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耳中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鼻间是挥不去的血腥,脑中又似有千军万马在狂奔。她想喊叫,可是有东西呃住了她的咽喉,她痛苦跪在虚空中,无声的喊着:“娘亲,玥儿好怕,娘亲,你快来救我!”就在她以为快死时,她似乎看到从醒来时一直伴在身边的狐狸,慢慢地向她走来,随之而来的是渐渐充盈天地间的亮光,如此的耀眼,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让人渴望。
等玥儿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挣扎着站起,可是入目的除了满地的尸首,就是她新认的两个哥哥正哀恸的跪在地上哭泣。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玥儿心旌荡漾,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
那一天,等了一晚上,还不见玥儿醒过来,夜景铄他们决定先下山,一夜未归,大人们该急坏了。到时带爹爹们上来给姑姑收尸。
背起昏迷的玥儿,急急的向家里赶去。还未到达村里,就闻到浓烈的鲜血味,这味道他们太熟悉了,就在刚刚,或者在无数个逝去的无忧无虑的山间玩耍的日子里,他们总能闻到这味道。每次闻到这种噬血的味道,就代表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杀戮。可是那些死去的动物亦或是刚刚相认的姑姑,终究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此刻,对亲人的担忧,以及心中那不可遏制的恐惧快把他们逼疯了。他们甩开篮子,背着玥儿,疯狂的向家中冲去,只想确认他们的亲人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回家。
当他们到达村口时,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震惊了,只是一夜没有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亲人也像山间斗殴的野兽一样死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他们?夜景铄踉跄地把玥儿放在了地上,他和小华趴在亲人的尸体上,一遍一遍呼唤他们的名字,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哀恸,他们的亲人永远都不会回应了。
朝阳似血,映照着满地的鲜血和那长眠的人类,似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哀歌
天地茫茫间
何物不成灰
叱咤风云
转眼成空,
爱恨情仇
随风而逝
空回眸
逾千年
忠魂依旧守苍茫
光阴流转
思悲切
空念远
心茫茫
终虚妄
日月轮转
终抵不过朝阳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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