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又被押去相亲了,短短一个月里,她相了九次亲,算下来差不多每三天去一次。二十五岁,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漫山怀疑妈妈上辈子是个媒婆,总喜欢乱拉配,上次是个三十岁秃顶的男人,这次说不准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漫山很不情愿,但妈妈用力拉扯她,像在拉一头生气的牛。
工作已经让漫山十分疲惫,再加上这频繁的相亲表演,她有些头晕。妈妈总是自讨没趣,明知道漫山会一如既往地把事情搞砸,但她还是不知疲倦且面带笑意,妈妈的坚持让漫山觉得她是专程让漫山过来拆人台,看笑话。
漫山出门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的,脸像漂白过的废纸,样子有点吓人,她看着镜子,满意地笑了。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巧克力香,总能让人幻想恋爱的感觉,漫山没有恋爱过,而且不巧的是,她不喜欢巧克力。有个男人想追漫山,而漫山不喜欢他。男人给她送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中,有二分之一是巧克力,漫山和那男人说自己不喜欢巧克力,而那个男人发了疯似的偏要送,最后却适得其反,漫山不但讨厌了巧克力,而且还讨厌了送巧克力的人。漫山没有对妈妈提起过这事,因为她觉得妈妈不靠谱。
漫山的相亲对象订了一个十分角落的位置,等妈妈拉着漫山来到时,那人却没有来,但他给妈妈的短信上明确写着“已到”两个字。妈妈气呼呼的,腮帮子鼓得像只屯粮的仓鼠,她有点凶,并不像来时那么照顾漫山,而是丢下漫山,骂骂咧咧地走了。妈妈总是这样,漫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漫山又请了假,却一如既往地没被骂,上司是个比漫山大两岁的男人,高高的,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他尤其爱笑,漫山每次抬头都会看到他的笑容。漫山在那位置坐下,用手梳了梳毛燥的头发,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被逼疯的婆子。服务员走过来,用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看她。漫山很不服气,用同样的眼神回应,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你的口红呢?”
方北在漫山对面的位置坐下,穿着笔直的西装,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整个人一副呆呆的样子。漫山愣了很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方北看,当她回过神来时,噗嗤地笑了。方北跟着漫山一起笑了起来,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傻。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啊?”漫山觉得自己的肚子快抽筋了,弯着腰,用力地捂着。
“我不确定是你,就过来看看,现在确认好了。”方北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但脸上却一副装傻的表情,他以为自己还算个演员。
漫山告诉了方北很多事情,方北很认真地听着,像个常考一百分的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方北主动提出送漫山回家,漫山没有拒绝,等到车稳稳停在漫山家楼下时,方北拿出了一支口红,他把口红塞给漫山后,就把漫山赶下了车。漫山还没搞清楚状况,而她也不愿多想,她怕脑子疼。
第二天上班前,漫山涂了方北送给她的口红,她原本是不想涂的,奈何那口红偏偏是她做梦都想买的一款。就因为这可怕的贪念,让漫山一早上都心惊胆战的。
休息时间,漫山终于抬起了头,但抬得不高,她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看到了方北的笑容,那笑容还和往常一样,暖暖的。他正朝着漫山走来,漫山有些忐忑。
他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漫山和方北是在公司食堂吃的饭,她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方北的关系好到可以约饭的程度,她一直有这种邻居老婆婆都已经摒弃了的拘谨。漫山小心翼翼地夹着菜,她的手老不听话使唤,总是抖,她平常不会这样的,只是她夹菜时,方北一直看着她的碗。
漫山对快到嘴边又掉了的菜感到恼火,她的脸拉得很长,小声骂了句脏话,她不管自己的上司会不会听到,反正她就是要骂。方北笑了,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吃饭大军渐渐散去,漫山碗里还有好多饭,方北也是一样。太阳吹跑了挡住它英俊面庞的闹人的云,阳光洒在漫山头上,她头上有灰尘在飞。为了躲避那阳光,漫山压低了身体,脖子伸得长长的。
“既然用了我的口红,那不如我泡你吧。”
漫山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饭,她不想浪费粮食。她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她赶紧抹干净嘴,又慌乱地从包里翻出那支口红,朝方北扔去。口红被扔到了方北的脸上,他眯着眼睛,然后又睁开,挑着眉,看着漫山。
漫山整张脸都红了,这种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她有些生气了,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方北捡起口红,递给漫山。
“你感受到了吗?我们在接吻,是口红告诉我的。”
阳光洒在方北的头上,有点刺眼,漫山看不清方北的脸,只看到他头上有灰尘在飞。漫山伸手往方北头上挥了挥,灰尘像被吓坏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方北把漫山拉进阳光中,阳光有些刺眼,漫山看不清方北的脸,只闻到一股甜甜的巧克力香,让她有了想恋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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