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婶

老婶

老婶是丈夫的老婶。

老叔年富力强时没少为这一大家子操心操力，几乎每一个侄子侄女都受过他的恩惠，现在步入老年，气管炎的老毛病让他在冬天里很少出行，所以我们这些晚辈借着过年的因由，专程去他所在的城市摆下酒席表达拜谢之意。于是我们又看到了老叔老婶。

老婶老了，又得了帕金森病，出门找不到家，不敢花钱买东西，她不再是当年那个精明能干有些刻薄的人了。因过年，头发重新染过，烫过，显得年轻了许多。眼神中没有了挑剔，倒满含着天真的笑意。她忘记了很多人和事，以前和她见面时她会说起很多和我婆婆相处时的鸡毛蒜皮，可现在她见到我，只是笑着说“啊，你也來啦！”没叫我小张，或张，这是她以前对我的叫法，我想也许是她忘记了吧，当她和老叔相携着走进屋子时就记不起了门口迎着他们的大哥，他们的大侄子。倒记得大嫂，也能叫出大嫂的名字。

当初我大儿子刚满一岁，去岭城学习几天，所以丈夫带着儿子我们一起暂住老叔老婶家。一天完成学习任务，回到老婶那儿，我们在沙发上聊天，她看着在沙发上玩耍的大儿子说：“小孩长得真漂亮，老李家孩子都漂亮，大眼生生。”确实是这样，这一家子老少辈的颜值都没的说，紧接着老婶又说：“就是脑袋笨，稀臭稀臭的。”我心下有些不喜，老婶可能也感觉这句话说的不妥，赶忙接着说：“小孩得教育，你还是老师，对这孩子多告诉，勤加工，可不能忽视。”现在这些话言犹在耳，大儿子考进了重点高中，用行动打破老婶当年的论断，只是她现在不记得了这许多。

老婶勤俭持家，先后为两个儿子置房，安排工作，娶妻。老婶曾给我唠叨过她的生活经验，讲她如何节省开支，如何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小城的街道办理生活中的杂事的艰辛。其实我们的父辈都是如此，劳碌了一辈子，勤俭了一辈子，他们眼中有家有孩子，却很少有他们自己。

最近两年冬天老叔老婶去海南过冬，去年开春回来时我和丈夫去看他们，老婶拿着相片给我介绍海南的美景，恍惚间觉得她没有得病。

此时老叔老婶坐在酒桌后，鬓发皤然间是岁月的云淡风轻，老婶的筷子掰不开了，老叔替她掰开，有些菜老叔给她夹到面前的吃碟上，我想相濡以沫就是如此吧。

老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