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蜗居在墙角,借着窗外投射的光,开始整理旧物。封面印着香榭丽舍大街夜景的笔记本吸引了我的眼光。打开笔记本,以鹅黄,月白,水绿,湛蓝为底色的纸上,笔迹清秀的文字,七彩荧光笔勾勒的插画与表情,流淌着那些年记录的心路历程和美好时光。翻阅过半的时候,一张照片掉了出来,那是我高中临近毕业时和两个好友阿沁和阿蓝的合照,照片上的我们打扮得中规中矩,学生标志的发型,剪裁大方颜色单一的短袖,隐隐发白的蓝色牛仔裤,清凉舒适的帆布鞋。灿烂的笑容,青涩的面庞,背景是学校的凉亭,照片落脚的时间是2012年6月12日。
阿沁是北方小伙,高考后去了一所南方的大学;阿蓝是来自南方城市的姑娘,阴差阳错的,去了一所北方的大学;而我在家乡所在城市的大学就读。
开学不久,阿沁抱怨南方的天气让他抓狂,从报名那天就开始下雨,断断续续已经好些天,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可仍旧闷热黏湿,床底沾了雨水的跑鞋也长出一些零散的霉斑。阿蓝忍受不了学校的公共澡堂,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众目睽睽之下,穿着内衣去洗澡的她瞬间吸引了澡堂的“全部火力”。婉拒了舍友给其搓背的好意,看着他们互相搓背的场景,阿蓝说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猴子们互相挑虱子来增进友谊的画面,她好长时间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抱歉。阿沁加入了吉他社,青年志愿者协会,科创协会,阿蓝加入了学校的艺术团和数学建模协会,而我选择了文学社。我们聊着各自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舍友,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个人喜好,他们那里的习俗。
和舍友在学校的餐厅吃早餐,打开手机,群里就被阿蓝刷了屏,清一色都是雪景的照片,并配文:菁菁校园,一夜雪倾城。也难怪,对于出生在水乡院落的她,这样的冰雪琉璃世界还是比较稀奇的。阿蓝发来情侣照告诉我们她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兄弟院校的,两个人在省博物馆认识,关于文物古籍,两个人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站在银杏林下,戴着同一双亮红色手套,围着同一条亮红色围巾,这夺目耀眼的颜色让我想起«红楼梦»中的红梅白雪图,阿蓝一脸温柔幸福的样子像极了那枝红梅,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灿烂地绽放着。我在照片下面留言:银杏林飘着雪,白了头,雪太深情,恰好遇见你。
和阿沁聊天,他告诉我他第多次旷课窝在宿舍打游戏,靠泡面和外卖度日的经历,这样的生活就像瘾,很难戒掉。为了所谓的合群,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己,渐渐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在他那种学校,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挺难。他现在害怕回到宿舍,害怕闻到宿舍潮湿发霉的气味以及呛人的烟味,害怕看到像遭受自然灾害一样,堆满垃圾的房间,更害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躺在“奢华的贫民窟”里,吸食着精神鸦片,安慰着脆弱的灵魂,用高科技摧残着生命。他告诉我,他要改变,他要逼自己优秀,他要狠心戒掉自己的陋习,没有狠心,哪来得云淡风轻。我把从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分享给他:一个人之所以能特立独行,能态度强硬,能对三观不合的人不买账,无非就是因为实力就是他挑选伙伴的底气。
四年的时间很快,我们在平行的圈子里打拼,在想念的时间里各自安好。在这四年里,阿沁两次获得省级杰出青年志愿者称号,他带领的团队也多次荣获优秀青年志愿服务集体。他所领导的志愿者团队足迹遍布祖国的多个边远落后地区。多少个夜深人静,他和我们讨论支教的真正目的和意义是什么。阿蓝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把她知道的大大小小的英语演讲赛,英语辩论赛奖项拿了个遍,在不同城市参加比赛的间隙,她去了好多自己想去的地方。她和谈了四年恋爱的男友由于不可抗拒的因素分了手,她想尽量努力按自己的意愿走完一生。阿沁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阿蓝公费出国留学,而我考上了研究生。
后来的我们,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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