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做什么的？”右臂上围着着“完全”字样的人走过来，看着田娃二人满脸疑惑。
“找工作。”孙二蛋大着胆子笑着说道。
“找工作？”那人上下打量一下，“你们成年了没有？”
“今年刚满十八岁。”
“你们干过工地吗？”
“做过。”田娃抢先答道，孙二蛋是没做过的。
那人想了想，“跟我来吧，让你们见见工头。”
见此情形，二人急忙道谢。
“你们是哪的人？听口音像是J省的。”
“对，我们是J省A市的，你也是？”孙二蛋见他猜对自己的身份，语气中满是惊讶。
“我不是，不过也离得不远。”
“哦哦。”
三人走了一会，拐过几个弯，便见到一排二层简易房。今天天气不错，二楼扶手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被子。
三人继续前行，那人先一步跨入标着“项目部”字样的房间，田娃二人紧跟在后。
“哈哈哈哈，你可逗死我了！那人真那么说？”
“可不是！当时我也笑岔了气！”
屋里有两个人，原本正谈得热闹，见三人进来便收了笑容。
办公桌内的人疑惑的看着领头人，“赵成，他们是干嘛的？”
办公桌外的人转过身来，用同样疑惑的眼神打量着田娃二人。
“钱经理，这俩人我也是刚才在门口碰见的，说是要找工作，我寻思着咱们项目不是缺人吗？所以就带过来让您看看。”
“找工作？”办公桌外的人抢先回应，“成年了没有？咱们可不能用童工。”
办公桌内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说刚满十八岁，”然后赵成转身面向田娃二人，“你们的身份证都带了吧？”
“带了！带了！”田娃急忙翻包，将身份证递了过去，孙二蛋紧跟着递了过去。
“嗯，还真是刚满十八岁，”办公桌外的人看了看二人的身份证，然后把它们递给了桌内的人，“田成功，孙伟，是吧？”
“是！”二人异口同声。
“都干过工地吗？”
二人对视一眼，田娃说道：“我干过，他没干过。”
“哦……你之前在工地做什么？”
“电工，跟着一个师傅干了一年。”
“还做过一年呢？在哪做的？”
“我家那里的小县城。”
“哦哦，你呢？能做什么？”却是转向孙二蛋问道。
“我没做过，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样啊，”那人想了一会，然后扭头向办公桌内的钱经理问道：“怎么样？”
钱经理上下看了看二人，“先干着看看吧。”
听见这话，田娃二人喜上眉梢。
“还不快谢谢钱经理和李工头！”赵成向田娃二人摆手示意。
“谢谢！谢谢！”
“嗨！哪那么多礼节！我俩没什么要求，你们只要踏实干活，并且干得精细、干得好，我们绝不亏待你们！”李工头笑着说道。
“嗯嗯……”
“那赵成，你领着他们去楼上看看，把他们安排好了。”钱经理边说边把二人的身份证递给赵成。
“您放心！”赵成把身份证接过来递给了田娃和孙二蛋。
“钱等下再谈，我要看看你们干得怎么样。”李工头在三人走向门口时补充道。
“嗯嗯，好！”田娃笑着点了点头，如今有工作就好，至于钱，能养活自己就行。
孙二蛋杵了杵田娃，满脸的兴奋。
……
天还没亮，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田娃起身上了趟厕所，然后趴在栏杆上看着视野内的一切。
他是高兴的，甚至是狂喜的。省城！这里是省城！而他田娃如今在这里有了一份工作！这是十八年来的第一次，田娃第一次觉得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觉得原本和爹一样的命运在慢慢改道。
“啊嚏！”
微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一个喷嚏，田娃擦擦鼻子，抱着膀子重新钻进被窝。
……
在田娃再次沉入梦乡、露出甜蜜的笑容时，葛三妮和她爹起床了，二人拎着包裹向山外走去，向着县城而去。
村子距离县城太远，且还没有通车，二人只好在深夜出发，凭借最原始的能力——体力去完成这段三十公里的路程。
爹一直没说话，在前面埋头走着，葛三妮也不多言，她与她爹本就没什么话说，她的笑容好久没有对着他了。
山里的空气格外的冰凉，但二人却已是微微出汗，背上的包裹和遥远的路途化作热量将二人与清冷的空气隔绝开来。
“呀！”葛三妮大叫一声，她的脚边闪过一个黑影。
爹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情况，便转过头接着向前走。葛三妮定定神，看着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然后跟了上去。
天色逐渐变亮，二人由村子走向大道，又沿着大道向前走，两边的草木上已是铺满白霜。
葛三妮有些累了，粗重的呼吸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可爹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只能咬牙跟着。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老了吗？不是，自从一年前他走完这段路程却在中途休息一次时他就知道自己老了。
爹停了下来，“休息会吧，”语气罕见地温柔。
葛三妮将包裹放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倚靠在包裹上诧异地看着他，见他将要看过来，急忙转移视线。但他只是扫了一眼，见她神色还好，便自顾地寻了块石头坐下了。
能不老吗？将近六十了。可他还不想老，两个儿子还没结婚，老婆又得了大病不能干重活，这个家还是个烂摊子。
“给。”葛三妮把茶和饼递给他，他抬头看了看，二人的目光终于相遇，但葛三妮立刻转身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爹看看故作四处张望的葛三妮，“你不吃？”
“我包里还有。”
“哦哦。”
休息片刻后，二人再次上路。
早上九点多，葛三妮已经能够感觉到进入县城的范围了。脱离了山里满眼的苍翠，眼前所见是痕迹浓重的人类文明，车辆来来往往，掀起一阵阵尘土。
爹拉了一下葛三妮的衣袖，这才把她的目光从一间女衣店里拽出来。
“跟着我，这里车多，别走丢了！”
“嗯嗯，好！”
二人在飞扬的尘土中继续前行，之后沿着街道向更深处走去。
“飞恒大厦”，这是爹工作的地方，也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爹在这里做保安，平时虽然没什么事，但也没有假期，这几天正逢农忙时节，特意向单位请了几天假。
爹将包裹放在宿舍自己的床上，然后给葛三妮接了杯矿泉水。“先休息会，等下出去看看，看能找到什么工作。”
“嗯嗯。”葛三妮边喝水，边打量着四周。屋里有四张床，床上散乱地放着被子和衣服，床下是一双双满是污渍的军绿色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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