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染坊

文＆图/梧恩雨

黄昏的夕阳填满了整个小镇，阳光从地面的青砖反射到街道两旁的墙面上，伴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小镇迎来了每日最热闹的时候。小镇里有两个大大的染坊，一家在东街一家在西街。东街的大染坊因红色布料染得非常好，因而取名红染坊，另一家西街的取名为御衣坊。红染坊门口每天顾客络绎不绝，但御衣坊却有点门庭冷落。

    镇里有个富商家将要举办婚礼，便有府中的管家到远近闻名的红染坊订购大量的红绸子，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御衣坊的老板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她们家染坊的生意比不上红染坊，她也不及红染坊的老板娘过的幸福，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起来过的比红染坊的红娘好。她每天浓妆艳抹，绿底纱衣上装点着玫红色的牡丹花样，头发的样式也每天都换，她表面上和红娘关系特别好，经常跑去红染坊窜门儿，红染坊收到那一大笔生意订单时，御衣坊的御娘正好在红染坊听到了。她向红娘客套的祝贺了一番，准备赶快离开。＂咱这儿眼瞅着生意越来越好了，老板娘咋还不给咱涨工钱。＂＂唉，我那天路过后院儿，听到了老板和老板娘在商量呢，不知道会不会给咱涨。对了，我听说，咱这儿生意越来越好是老板娘从外边弄来了一种新配方，你说要是咱把配方弄来是不是咱也可以开个染坊。＂＂得了吧你，我现在就盼着涨点工钱我就知足了！＂御娘快出红染坊的大门，无意中听到了伙计的对话，她愣了一愣，皱了皱眉，笑着离开了。

    过了几日，御娘又来红染坊窜门，大老远看到红娘和上次来下大订单的那个管家在红染坊门口，御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没有乱，然后扭着向红染坊走去。＂哎唷红娘，又有大客官呢？咦，姐夫今天不在吗？＂御娘说着目光往红染坊里边儿扫视了一圈。＂噢，他去北街了，一会儿回来。＂红娘看也没看她。＂那你先忙着，我自个儿先进去了，你不用管我了。＂还没等红娘答复，御娘就跨进了红染坊。红娘连忙喊道：＂燕儿，快跟上，好好招待御娘！＂御娘在红染坊到处窜着，燕儿一直小跑着紧随其后：＂御娘，那儿不能去的！＂御娘一直加快脚步，但燕儿也紧跟着。直到红娘过来，御娘也没有找到配房间。御娘谎称有事僵硬地笑着向红娘道别，匆匆出了红染坊。这一次她不像平时那般忸怩做作，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小声嘀咕着：＂难道这就是命么？为什么我的命不如她好？＂

    住在红染坊隔壁的哑巴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着御娘来红染坊，又看着御娘离开，呆呆的看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这一次他看着御娘出红染坊的状态和从前完全不同，便起身跟在御娘身后。御娘加快脚步，后面的影子也加快了移动的速度，于是她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陌生男子，哑巴看着御娘突然反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御娘紧了紧胸前的衣服，冲哑巴吼道：＂你想干什么！跟着我干什么！走开！你给我走开！＂哑巴依旧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挥动着双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僵持了许久，御娘见哑巴没有恶意，便慢慢朝哑巴走过去，用带着哭腔的调跟他说："你可以听我哭一会儿么？”哑巴点点头，依然看着御娘。御娘顿时放声大哭：“我当初为什么要嫁到这里来，为什么我的夫君死了，为什么她家生意比我好，她也过得比我幸福快乐。为什么不能只有我一家染坊，为什么要和我争？”哑巴一直看着御娘，却始终没有敢动手去拍拍她的肩膀。许久，御娘哭的声音越来越小，用绿纱的手绢轻轻擦了擦脸上遗留的泪水，轻声对哑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往西街走。哑巴站在原地，看着御娘渐行渐远的背影，紧了紧眉头。

 “走水了！走水了！快点救火！”宁静的夜被喧闹声打破，东街一片火光冲天，前些天刚染好的红布晾着，红布在大火中，火越发的红艳，东街比黄昏时还要热闹。大家忙着救火，却没有注意到往西街溜去的黑影。天边泛着鱼肚白，大火烧了一整夜只留了些星星点点的小火星，街坊领居都为那已染好的血色的红布而惋惜，各自回了各自的家，只留了官府的人和红娘的夫君在烧成废墟的红染坊门口。红娘为了把染红布的配方拿出来被烧伤送去了医馆。公鸡刚打完鸣，御衣坊门口便围满了人，穿着官服左边，别着刀的捕快挤在御衣坊门口，“砰砰砰”地敲着御衣坊的木板门，御娘闻声披着衣服冲到门口，她刚把木门打开，就被捕快团团围住“西街昨晚着火，大火烧了一整晚，我们负责把所有的有嫌疑的人带去官府，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罢，拽着御娘就要走。一路上，看热闹的人群向官府门口涌去，御娘甚至来不及解释，一直被人群挤到了官府门口。

“威。。。武。。。”伴随着整齐沉闷的低音，御娘被捕快推倒在地。哑巴挤在人群堆里一直努力往前挤。“御娘，你认不认罪！”“我没有罪，为什么要认？”“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来人啊，给我押着她画押。”两个捕快冲上前，押住御娘，失业拿着状纸和朱砂放在御娘前，其中一个捕快抓住御娘的手想要让她强行画押，御娘歇斯底里地吼着：“放开我！放开我!不是我！凭什么！”御娘奋力反抗，人群中的哑巴看到御娘即将被按下手印，挤到第一排扑倒在堂前，拼命的磕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哑巴直起身，指着御娘，连晃着手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火石，拼命的撞击，嘴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然后指了指自己。县老爷带着质疑的语气问哑巴：“火是你放的？”哑巴连忙点头。“你是怎么放得？”哑巴用手比划了一座房子，然后举着手上的火石。县太爷看后，一拍惊堂木：“来人啊！让他画押！然后关进大牢！”哑巴被两个捕快押住，他回过头看着御娘，御娘含着泪水，眼神里带着些许怨气。

哑巴被押进了大牢，御娘从官府出来，想往西街走，脚却不听使唤地往东街走去。她远远地看着被烧毁的红染坊，皱了皱眉，又把目光转向了平时哑巴坐的那个位置。

后来，御娘没有再开染坊，她把御衣坊卖了，拿着银子，把哑巴的家修缮了一下。然后搬了进去。而那个红染坊，经过一场大火，重建后比以前更加宽敞，红染坊的红布生意越做越大，每天门口顾客络绎不绝。御娘每天坐在以前哑巴坐的那个地方，等着哑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