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走了,小文的心也跟着空了。幸福的时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风儿从指间吹过,一溜烟就跑掉了,想抓都抓不住。
送走了爸爸妈妈,奶奶带着小文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奶奶拉着一辆小木车,小文坐在车上,两人到地里去拔花生。
暑假正是农忙的时候,打完了稻谷,就要掰玉米,最后是拔花生。暑假已过大半,稻谷和玉米都已经收割完成了,现在就只剩下花生还长在地里。
小文虽然刚过六岁,可已经是一个干农活的小能手了,打稻谷和掰玉米都是她和奶奶一起干完的。奶奶想乘着暑假最后几天,把地里的花生赶紧拔完。干完了所有农活,小文就该上小学了。
小文和奶奶来到花生地里,看到花生藤条已经有些枯黄,花生已经熟透了,要不及时拔出来,花生就要断在地里,到时候只能拿着小锄头,一颗一颗地挖出来了。若不及时挖出来,花生就会在地里发芽。
奶奶放下小木车,弯下腰,就开始一棵一棵地拔。拔出一棵,抖落泥巴,放在地上,接着拔下一棵。
奶奶虽然已经六十岁了,可身体还硬朗得很,干什么活儿都又快又好,从不喊累怕苦。这不,一边务农,一边带孩子,什么农活都没落下。都亏了她,爸爸妈妈才能安心在外打工赚钱。
小文学着奶奶的样子,双手拉住一棵花生的藤条,使出吃奶的劲儿,身体往后倾斜,用力一拉,花生终于破土而出。小文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跌倒,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裤子上粘满了黄泥巴。
奶奶看见了,哈哈地笑了起来。“文文,慢点儿!你瞧,你的屁股成了大花猫了!”
“奶奶,我没事儿!”小文拍拍屁股,也跟嘻嘻地笑了起来。
摔了一跤,小文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她揪住花生的“头发”,发狠地拉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叫你也欺负我!欺负我!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哼!”
一棵花生带着一大坨泥巴,被小文从地里揪了出来。小文拿着它晃呀抖呀,抖落的泥巴溅了她一脸,身上裤子上到处都是泥尘。更有调皮的小泥粒,甚至飞进了小文的小嘴巴,呛得她“呸呸呸”吐了好几口。这下小文彻底成了泥娃娃。
奶奶看了,又是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跟谁生气呢!那花生得罪你了?”
小文闷闷不乐,说:“就是花生得罪我啦!”说着又揪住一棵花生的“头发”,用力地拔呀拔。
奶奶笑着摇摇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跟花生过不去的小文,很快就累得筋疲力尽了。她丢下手中的活儿,躲到地头的一株油茶树下去了。
天气酷热得很,太阳火辣辣的,天上仅飘着几朵白云。燥热的天,连吹来的风都是一股热浪,让小文感到被火烤着一般。特别是干了活儿,全身都徜着汗,经太阳这么一炙烤,全身黏糊糊的臭熏熏的,让人非常难受。
小文觉得自己都要被太阳烤焦了,小脸蛋刺痛难忍。她拿起水壶,猛地灌了几口水,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滑下身体,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喝了水,小文惬意地坐在油茶树阴下。天气虽热,但在树底下,避开了太阳的直射,还是让人感觉凉爽了一些。
小文舒展了一下手臂,拔花生可是个力气活,现在她感到手臂爽溜溜的。她那粗糙的小手已经通红,手掌上那硬质的茧子隐约可见。小小年纪手上就长出了茧子,让人看了就心疼。可是小文浑然不觉,农村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从五六岁开始跟着大人干农活了,做饭、炒菜、喂鸡等家务样样不在话下。
在树底下闲坐着的小文,百无聊懒。身边的油茶树林静悄悄的,一株株油茶树上挂满了油茶果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油亮亮的。花生地里时不时跳起一两只蚱蜢来,后腿一弹,跳落到了另一棵花生上。大眼蜻蜓挥动着翅膀,从这一棵草尖儿上,飞到那一颗草尾巴上。
花生地的那一头,是一片旱田。稻谷都已经收割了,剩下一茬一茬的稻草根儿。黄灿灿的稻草垛矗立在田间里,像一座座小房子。
刚才干着活儿,小文暂时忘记了爸爸妈妈,可是现在闲下来,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田野,她情不自禁又想起了他们。她多么希望爸爸妈妈带她去他们打工的地方,她一定会非常非常乖的,不给他们添加任何麻烦。可是,现在他们走了,毫不犹豫的走了。突然而来的幸福最后变成了痛苦的离别,小文的心好难过。
小文情愿他们不曾回来过,给自己希望,却又把希望打破。她开始讨厌他们,甚至怀疑爸爸妈妈根本不爱自己,不然怎么会那么狠心丢下自己不管。一颗异样的种子,开始在她心中发芽。
就在小文胡思乱想时,奶奶环抱着一捆花生来到油茶树下,丢在地上,就着草地坐了下来,“文文,你在想什么呢?”
“奶奶,没什么!”小文回过神来,“奶奶,您喝点水。”她递过水去。
“你呀!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奶奶喝了几口水,笑眯眯地看着小文。
小文低着头不说话,手里一下一下地拔着地上的小草。
奶奶不等小文回答,起身走向小木车,从车上翻出一个麻袋来,重回到油茶树下,把麻袋敞开了口放地上。
花生从地里拔出来,还要一颗一颗摘下来呢!奶奶拿起一棵花生,抓住那些垂掉下来的花生,用力一拽,全部的花生就落在了她的手掌里,然后像个乖孩子一样飞进了麻袋。
“帮奶奶一起摘花生吧!”奶奶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摘了几棵花生。
小文慢腾腾地挪到麻袋旁,拿起一棵花生,一颗一颗地摘着,摘完了狠狠地将花生丢掷到麻袋里。那些花生像调皮的小朋友,东跳西跳的,落得麻袋外面都是。
奶奶手里干着活,眼睛瞟向小文,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明白,爸爸妈妈走了,小文心里有气呢!
“文文!奶奶给你讲个鬼故事,好不好?”奶奶突然有了主意,说。
一听到说鬼故事,小文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最爱听奶奶讲鬼故事了。奶奶的鬼故事里,既有青面獠牙的恶鬼,又有善良温和的好鬼,还有专吃小孩的饿死鬼。每次,小文都怕得要命,可越怕越想听。这一次,不知道奶奶又要讲什么样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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