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蒋天治,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的家在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我的二伯在初中便辍学不上,开始和当时十分流行的所谓算卦、买卖文物的人混在一起。渐渐地,他居然也在古物界混出了一点名声。后来,他在家乡的一条名叫“甜水井”的街与另外几个所谓“古玩协会”的人,一同创办了我家乡最大的古董交易处。慢慢地,那条街竟成为了古董商们的“必去之处”,那条街也渐渐地被人们称作“土街”。之所谓“土街”,是指与“土物”有关。何为土物?自然大多从土里来。
一开始,我二伯还算恪守职业道德,不去碰那从土中来的“土物”,可是土物利润巨大,渐渐地他也把持不住,竟也开始加入土物贸易的行业里去。不过他从不下手,从来都只是找他的亲信“下土拿物”,而他负责搭桥牵线与联系买主。在土物这条道儿里,弯弯儿多了去了。我二伯为了进入这一行,费了不少周折,把他这十几年来攒下的钱用了个七七八八,好在他还是顺利进入了这一行,如今也有七八个年头了,也算圈中有名的人物了。
而我,则是一直跟在二伯身边的人。在这过程之中,令我大开了眼界,学了不少古物方面的知识,认识了不少人。
“有人吗?”
天气正热,这天中午,我本来正在午睡,却被这突兀的声音叫醒了。
我从躺椅上抬起头,瞄了那人一眼。那人穿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一看便知是那种乡村里的农民。这种人来店里,要么是被人骗过了,买了一些“新”东西(我们这一行不说“假”,都用“新”这个字代替),要么便是拿来什么“传家宝”之类的东西,大多不值钱。
我翻身而起,打了个招呼:“老乡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啊?”
“卖,卖,俺要卖个瓶儿。”说完,他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的解开包裹的布,足足解了有十几层,拿出了里面的瓶子。
那是个白色的瓷瓶,瓶上罕见的有花纹。瞬间我便来了兴趣,从表面上看,这东西是个唐朝的邢瓷。如果是真的,一直这样的瓶子现在的市场价也在三十到五十万。
我把瓶子转了一圈,从表色上看,很旧,没有人工加工的痕迹。我又走到桌子前,从抽屉中拿出我的放大镜和手电,仔细的观察起来。
没错了,八成是真的!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妈的,这次要发啊!习惯性的,我又把这瓶子凑到了鼻子前闻闻。“嗯?”我皱了下眉,这瓶子上带有深深的土味儿。所谓“土味儿”,指的便是从地底下刚拿上来的东西。
“老乡,这瓶子你想卖多少钱啊?”我先问一句,看看他识不识货。
“呃……这个你看五千块中不?”这老乡犹豫着说道。
我去,这老天也太眷顾我了吧?这么大的一个漏也被我捡了!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说道:“老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瓶子打哪来的?”
老乡明显面露难色,“这……这个……不好说啊。”
我脸上立刻收起了微笑:“老乡,现在这时代多开放,有啥不能说的?这样吧,你告诉我这瓶子哪来的,我再给你加一千。”
老乡的眼瞬间就亮了:“真的?你说真的?”
“当然了。”我点点头。
“好!”老乡似乎是下了决心,点上一根烟,说了起来。
老乡名叫刘志强,在小南庄住。有一天,他去他自家地里时,发现他家地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坑。那坑直径约有两三米,那下面的土竟都变成了红色的。刘志强被吓坏了,忙跑回村里,叫来村里的人,一起来看看这奇怪的坑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里人都跑过来,有的人说这是招邪了,要请风水师来辟邪;有的人说这是天灾人祸的征兆。总之没一个人认为这是什么好的象征。后来。村里人索性用土把这个坑给填了起来,便匆匆了之了。可刘志强不安心,他纳闷着自家这地里咋会突然多出个大坑呢?于是,一天凌晨,他趁着地里没人,偷偷拿着铁钎又跑到那坑处,非要刨出个是非。结果,他在坑里发现了这个瓶子。这次来,他也是抱着能卖多少算多少的心态。其实他也觉得这东西挺不错的,便来了这“土街”试试,没想到碰见了我。
我沉思了一会儿:按刘志强所说的,那他家地里的坑很有可能是地下有一处古墓,不知何种缘故竟塌掉了一部分。这事儿有戏!
我问他:“老乡啊,你能不能带我到你家地里去看看啊?”
老乡不解的问我:“怎么?那坑有什么古怪吗?”
我想了想,索性编出一个幌子骗他:“那坑啊,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一只厉鬼的埋身之所,不知为何被惊扰了,于是显出道行,才有了那坑和那红色的土。”
没想到老乡吓的面色如土,拉住我的手说:“那大兄弟,这,这,我该怎么办?”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说:“没事的,我认识一些会道术的朋友,让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老乡松开我的手,点了点头。
我走到里屋,给我二伯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只能以后再给他说了。
我走出去,对那老乡说道:“老乡,我那朋友他同意了。不过他现在不在本地,得先让你等一段时间。这样吧,你先给我留个电话,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去找你,再看看你那坑的事。”
老乡点点头,把电话留给了我。随后我又掏出了七千元钱。给了他,留下了那只瓶子。
不得不说这瓶子是越看越喜欢,七千块钱让我捡了这么大的一个漏,今天晚上做梦估计我都会笑醒了。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
没想到是毛皮这小子,死党,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也跟着我二伯倒腾着土物。
“臭小子,啥事?”我问道。
“天治啊!你快来小南庄这里,好东西!”电话那头毛皮显得十分兴奋。
“什么好东西,大惊小怪的。能不能稳重点?”
“你来就行了!我在小南庄等你!”说完他便挂掉了电话。这臭小子,总是说话说一半,明知道我好奇心重,这下整的我心里也痒痒起来了。
开车来到了小南庄,毛皮就在村口等着,见我来了,直接让我坐副驾去了。
“你小子,到底什么事,整的神秘兮兮的。”我靠在座位上,看着他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毛皮还是卖关子。这也是我最大的弱点。二伯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好奇心害死猫,但是我真的改不掉。
车开到了山沟里,终于停了下来。毛皮带着我,顺着小道里处走去。不得不说,这一片保护的还是很好的,有山有水,在我看来不比外面的所谓旅游胜地的景色差。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面有两个人在地上蹲着抽烟,旁边有个洞。我们顺着小道走了这么久,已经到了这山沟的深处,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了。
“来了。”蹲着的一个人看到我们,站了起来,扔掉了烟头踩灭。这个人我看着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毛皮拉着我过去,说到“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发小,天治,对这古墓啊机关啊土物啊什么的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他有介绍两外两个人,“这个是小曹,这个是二狗,都是跟着二伯做事的。”
跟着二伯做事?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说刚才怎么看二狗那么眼熟,应该是和二伯去取刚出土的土物的时候见过的。
二狗点了点头,说到:“既然人来了,那咱们进去吧。”说完,拿起东西就往旁边的洞里走去。
我赶忙拉过来毛皮,把头压低问道:“进去?你让我来就是跟你们一起下墓的?你不知道我从不下墓吗?”
毛皮一副知道我会这么说的样子,拉着我,到了一个土堆旁,轻轻刨开,里面竟有个盒子。打开一看,我愣住了。
这怎么和今天下午那个老乡拿过来的一模一样?难道。我明白过来了,那老乡就是小南庄的啊!这是一个墓!还打听呢,没想到毛皮他们居然已经找到了。
“看见没,唐代邢瓷啊!这是个唐墓!里面好东西多着呐,不过有个地方我们过不去,这才让你来的。”
“什么东西你们都过不去?”我问道。
“来了你就知道了!”毛皮说完,便向那洞里走去。
这个臭小子,可是抓住我好奇心重这个软肋了。不过我也确实心动了,唐朝大墓啊,这一个墓开下来,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我咬咬牙,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洞应该是他们刚挖开没多久的,洞壁有的土还是潮的,浓浓的土味扑面而来。不过他们已经下去过了,呼吸什么的肯定是没问题的了。
走了十几米,我突然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少有,以前还是上课偷玩手机班主任走到身后才会有这种感觉。我扭过头,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身后应该就是刚才进来的入口。可是隐约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张脸刚好探过洞口。我还以为是错觉,正准备喊毛皮他们,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二伯打来的。可能是看到我给他打电话回的吧。
“天治!在店里待着!哪也别去!谁也别信!”电话那头是二伯急切的声音。
“什么?”我很诧异,二伯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咚!”一声巨响,随后就听见什么东西滑落的声音,洞口突然变黑了。头顶上突然开始往下渗土。
“天治!看啥呢!塌了!快跑!”毛皮回过头冲我喊道。我突然反应过来了,这是山体滑坡了?但是洞口被堵住了啊!
“洞口被堵住了!出不去!”我冲他们喊道。
“往里边跑!”二狗冲在第一个,冲我们喊道。
四个人没有任何迟疑,我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手机护着脑袋,跟着毛皮他们往墓的深处猛跑。
头顶上的土下落的更快了,从一开始的散落变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往下掉。手电照在前面都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妈的!第一次下墓就要被活埋了吗?
“天治!到了!”前面突然响起了毛皮的声音。我又咬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的跑了十几米,头顶突然没了下坠的土块,反而地上有个石头我没注意到,加上跑的飞快,一下子把我拌飞了好几米。
“诶哟,疼死我了!”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胳膊上擦出了长长的伤口。抬头一看,这应该是一间墓室,通道处毛皮他们三个看着我哈哈大笑。
混蛋玩意儿,这会了还嘲笑我。我拿起手电筒,开始找我的手机。
嗯?什么东西?脸前一个黑糊糊的柱子,正好扶着起来。我伸手按下去,怎么有点软软的?挣扎着站起来,用手电一照,一个青蓝色面庞的干瘪尸体,竟然穿着一身黑衣端坐在一处石台上,黑洞洞的眼眶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啊!”我大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这一坐,又引来了毛皮他们的一阵大笑。
“毛皮!”我有点怒了,努力站起来,冲他吼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摆在这吓唬我的!”
毛皮连忙摆手:“这可真没有!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样了,妈的我进来的时候还吓一跳呢,那脸就正正好的望着我。”
我顺着干尸空旷的眼珠看的方向望去,竟真的指向我们跑进来的那个盗洞。
我信他的邪!这死小子从小就没一句实话,属于满嘴跑火车那种的。“行了!别解释了,你先说现在怎么办吧!这洞怎么塌了。”
二狗慢慢地走了过来,沉思道:“我也觉得奇怪,这盗洞是我们今天凌晨刚刚打通的,进来之前我们也看过了啊,没有一点塌方的迹象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在洞口隐约看到的那张奇怪的脸,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难道……有人炸了洞口?想活埋了我们?”
大家突然沉默了。我又想到,二伯给我打的电话。我又低头找我的手机,找到时,果然不出我所料,已经被我摔坏了。可是二伯那番话什么意思?
“哪也别去!谁也别信!”然后我们唯一的活路就塌了,这是巧合吗?
“好了,如果真的有人想致我们于死地,那这条盗洞是不能再用了,我们还要另外找出路。”二狗又检查了下自己的装备,“继续走吧,先把咱们没搞定的让小哥搞定了,进去了再说。”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先找出路,反而要先进去某个地方呢?我没说出来,默默把手机放进了兜里,检查了下手电,跟上了他们。
他们已经探过一次了,对里面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七拐八拐的,二狗领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房间。
“小哥,你看这里。”二狗指着一面墙,示意我过来。
我慢慢走了过去,这是一面石墙,因为年代太久了墙上面长满了青苔,整面墙变成了诡异的青墙。我又向四周看去,其他三面都是土壁,只有这一面是石墙做的。
“狗哥,我可搬不动这石墙啊!”我打趣道,手却没闲下来,在墙上摸索着。
“小哥,我们说的就是这里。我敢打保票,这墙后边就是墓主的陪葬室。但是这墙,连炸药都用了,真的搞不动啊。”
“毛皮,你上学的时候没听过课吧?”我突然问道。
“你丫的不跟我一个班?你不知道我上没上课?”毛皮白了我一眼。
“那就对了,所以你搞不定这墙。”说完,我在地上把土抹平,用手指画了个长方形。“这好比是这堵墙,我们炸不掉他,但是如果我们钻几个孔呢?”
“钻孔?”二狗他们明显愣了一下,炸都炸不烂的墙打几个孔干嘛?
我站起身,仔细打量了打量这堵墙,指着一个点,“来,往这里打孔。”
二狗他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毛皮突然说道:“你不会想钻孔钻孔,钻无数个孔然后打通这堵墙吧?那到猴年马月了!”
我摇了摇头,说到:“这叫胡克定律!你看这堵墙他并不是均匀的,我们只要破坏了几个关键的点,它就会变得脆弱无比。没见过人家爆破大楼吗?也是这个原理。”
他们几个还是半信半疑,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我了。
“我说天治啊,你真不是吹牛吧?”毛皮走过来小声地问我。
我看着二狗和小曹正在往我标记的几个点打孔,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标记的孔终于都钻出来了,小曹擦了擦头上的汗,冲我说到:“兄弟,弄好了,你来看看。”
我走过去,果然,把这些孔钻出来之后,墙体中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缝。“来!往这里砸!”我指着靠中间的地方,对小曹说到。
小曹拎起锤子,上去就是一锤,墙体瞬间出现了更多的裂缝,又是几锤下去,突然听见“轰隆”一声,诺大的石墙应声而倒,烟尘和泥土的气息瞬间扑鼻而来。
烟尘散去,脸前是一处诺大的墓室,和别的墓室不同的是,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时隔这么多年竟然没有长青苔。我抬头看去,这间墓室差不多有七八米高,屋顶居然也是石头搭成的。
“兄弟!真的发财了!”毛皮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往他的方向看去,地上竟然摆满了瓷器,还有很多金属制品。这,真的是唐代大墓的陪葬室啊!
“小哥,你看你脸上!”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来到了我身边,用手轻轻蹭了蹭我鼻子周围,一股腥臭扑鼻而来,那种恶臭,就像臭鸡蛋和发馊的肉类混合起来的味道,恶心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你这手上摸过什么啊!这么臭!”我捂住鼻子,肚子里疯狂反胃着。
“诶呀,今天下墓搬完尸体出去忘洗手了……”二狗尴尬地一笑。
“没洗手?我记得你中午吃的手抓饼吧?”毛皮不知从哪蹦出来一句。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二狗笑,从下到墓里,他一直都是绷着一张脸,可能也有打开了陪葬室的缘故吧,他竟然也漏出了笑容。
我正笑着的时候,突然从手电灯光里看到对面石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副画,我明明记得刚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光秃秃的四面石壁啊,怎么突然多了一幅画?
“你们看!”我指向那幅画,慢慢走了过去,画上有个男人,坐在一个巨大的椅子上,右手水平伸着,指着四个人。那四个人披头散发,跪在地上,低着头,像是古代臣子对帝皇俯首称臣一般。
“这里也有!”毛皮的声音突然传来。我跟着看过去,那面的石壁上突然也出现了一幅画,一面巨大的石门,石门下四个黑糊糊的小人不知所措的站着。
“咦?怎么这么像在画咱们进来的事呢?那具干尸正对着咱们,还有刚才的石墙,咱们也正好是四个人。”毛皮突然说道。
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像!那下一面石墙会不会也突然出现画呢?
我们好像有了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下一面石墙,果然,墙上也多了一副画,画中突然变成了三个人,在奔跑的样子,双手抱着头,他们脚下是一个诡异的狗头,明明是只狗,嘴巴却像人一样咧开向上翘着,露出了雪白的獠牙,给人一种微笑的感觉,眼睛睁的浑圆,死死的看着我们,带着那诡异的微笑。
不知为何,看着这只狗,我起了一身的寒毛,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了一个人,那个人死了吗?”毛皮突然问道。
“不知道。不过,咱们进来的那面墙,会不会也有画呢?”二狗说道。
我们进来的那堵墙已经塌了一部分,不过大部分墙壁还保持的完好。几只手电照去,果不其然,这面墙也出现了一幅巨型壁画。这似乎是一个人的肖像,但是口、鼻的部分在我们弄塌的那部分里,看不出来是谁。只能看到这个人的眼睛和眉毛。
可是我怎么还是觉得这么熟悉呢?我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等等!这句话这么熟悉……
那不是二狗的眉眼吗?没错!就是二狗的眉眼!我更加奇怪了,为什么这幅壁画和他这么像?为什么进来之后盗洞塌了他却一点也不慌?为什么他的手那么臭?
我又瞥了一眼那副微笑的狗头,狗头……
难道那就是二狗?
我不自觉地慢慢地往后退,想远离二狗。我想努力提醒毛皮和小曹,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倒是二狗,突然扭过来头,静静地看着我。
“小哥,你跑那么远干嘛?”二狗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是带着微笑的,那咧起的嘴角,再看到他背后那条微笑的狗,竟是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喊起来“快跑啊!他不是人!他是鬼!”
但是进来的入口并不在我这边,而是在靠近二狗那边。我这会彻底慌神了,只想着离二狗越远越好,竟然朝着身后的石壁跑去。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撞上墙,反而跑进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其实事后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我如果当时不那么慌,也许早就破了这个局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人在害怕、感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的潜能真的是无限大,我感觉已经高速跑了至少五分钟,终于累的不行瘫倒在了地上。我大口的喘着气,生怕后面会有人追过来。
歇了一会,没那么喘了,我缓缓站起身,仔细听了听,似乎并没有人追来。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继续走,前方突然变成了楼道形状,中间是向上的土台阶,往上照去,却不知道通向哪里。可是现在的情况,回去就可能遇到二狗,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了。
我此时似乎已经变得麻木起来,神经高强度的紧张之后,似乎只想放松一下,大脑都停止了思考。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打了个冷战。
我走了多久?怎么还没有到尽头?
我停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认真捋一下这一堆事情。
我和他们一起进了盗洞,然后隐约看到了一张人脸从洞口掠过,随后盗洞塌方,跑到了墓室,遇到了诡异的干尸,后来想办法打开了石墙,进入了陪葬品室,然后陪葬品室多了好几幅诡异的壁画,壁画的内容统统指向了二狗。最后我跑到了这里。通向这里的通道似乎也是突然出现的。
可是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手电突然暗了一下,我拍了拍它,又亮了起来。不会是没电了吧?这地方要是手电没电了,我可能自己都吓死自己了。手机也坏了,不能照明了。
手机?
二伯那个电话!
我想起来我忽略了什么了,二伯给我打了一个突兀的电话,让我待在店里,哪里也别去,谁也不要信。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这墓里的事情呢,太诡异了,莫名其妙的壁画,莫名其妙的通道,一切都好像幻觉一样。
要是个梦就好了,醒过来我还在我的小店里喝着茶,多好啊!
等等,梦?我似乎有种惊醒的感觉,难道我真的在做梦?
这里的一切都解释不通,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我进来时看到干尸面朝我们,我就以为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吓我的。二狗手上的味道让我潜意识的将他和干尸联系到了一起,他的名字又带狗。我想跑的时候,本来坚固的石墙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这一切的出现都和我的经历有关,和我潜意识里的想法有关。也就是说,这一切或许都是梦境,都是我的潜意识幻想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应该也在我的梦境里没有走出去,因为我没有任何醒过来的经历。那么我现在就应该让自己醒过来。
有了!以前做梦经常梦见自己从高处掉下来,然后就惊醒了,这会要不要试试这个办法呢?
我看着脚下的台阶,又抬头看了看头上一望无际的台阶,咬了咬牙,妈的,拼了!这破楼梯不知道还要走到猴年马月,不如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二伯说谁也不要信,那我就相信自己一次!
我闭上了眼,面朝脚下的楼梯,深呼吸,奋力地向下跳去。
心脏猛地收紧。
“天治!你终于醒了!”
我睁开眼,居然是二伯。见到我醒来,他的脸上满是喜悦。
“我这是,在医院?”我望了望四周,洁白的墙壁,心电仪,病床,水果面包,不是医院还能在哪。
“你小子,算你命大,那地方塌方了,正好有村民看到你们开车往那边去了,还以为是来偷树的。后来找了好久才在那么偏僻的林子里找到了那个洞口和地上的烟头,这才把你救出来。你小子都昏迷了一个星期了。”
“那毛皮他们呢?”我问道。
“唉……”二伯叹了口气,“他们就没那么好命了,你走的慢,在最后一个,得救了,他们几个怕是埋在了地底下陪葬了。”
我的头突然好疼,这也就是说,一开始塌方的时候我就被埋了,后面的跑到墓室经历的种种事真的全是幻觉了?
“行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在这好好躺着吧。”说罢,二伯便走出了病房。
我抚摸着额头,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不过我居然那么早就昏迷了!
这时突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冲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在了我床边,转身便离开了。
我的信?我接了过来,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拆开一看,居然是毛皮的字!
“天治,原谅我把你牵扯了进来。你二伯已经丧失了理智,我们知道他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他的秘密不泄露,他竟然设计将我们骗进去这所墓,并暗中派二狗想在墓中解决我们。但是他没想到我把你当作护身符一起拉进了墓里。你小子也是厉害,居然歪打正着,识破了二狗,引起了我们的警惕。不过你也要小心,你二伯现在已经不是你以前那个二伯了。好了,勿念,不见。毛皮”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电话是我二伯发现了我跟着他们去了小南庄,于是赶忙打电话警告我。随后赶过去的吧。那个卖瓶子的老乡一定是毛皮安排来的,怪不得我在盗洞外面见到了一模一样的瓶子。我的好奇心又被这小子利用了!
可是,秘密?什么秘密?竟然惹得杀身之祸这么严重?而且墓中的事情都是真的?并不是梦境?
突然,我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又来了,往门口一看,二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嘴角咧起了一丝微笑。
宛如那只微笑的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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