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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漫忆:围子墙

家乡漫忆:围子墙

作者: 王进慧 | 来源:发表于2020-12-16 07:35 被阅读0次

            家乡的围子墙呈扁长形,因为村子是沿一条东西凸起的岭而建的,故名坊岭。在我童年的时候,围子墙完整而坚固,高两米有余,留有东西南北四个大门,虽经岁月的侵蚀而蜿蜒挺立着。

            围子墙的主要功能是防御外敌、防水灾,也挡风沙,同时起到凝心固本的作用。我村地处两县交界和涝洼,早年匪患水患频仍,围子墙尤为重要,因而建的特别坚固高大。

            古老的围子墙上,上演过多少攻防对博、斗智斗勇的故事,随着时间飞逝都已化为云烟。在我童心看来,它就是一道绿色风景线,一个妙趣横生、其乐无穷的天然公园。

            密密的槐树、野枣树、缟草罩满了围子墙,外侧则是粗壮的成行的柳树。春天到了,万木吐绿,生机盎然,围子墙成了鸟的天堂,家雀、燕子,白头翁,蓝靛、嘀嘀哽、蜡嘴,黄鹂、杜鹃,在树上跳动着,鸣唱着,“唧唧”、“咕咕”、“啾啾”,婉转而清丽,时而划过尖利的颤音,似一部来自天籁的美轮美奂的繁乐。清晨,人们在鸟儿越来越密集的啼叫声中醒来,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傍晚,在倦鸟的温语中荷锄归来。树林中,也有斑鸠起落,也有喜鹊渣渣,也有鹦鹉偶现。

            在围子墙内测的一丛花椒树内,我和小伙伴欣喜的发现了一窝叮当,鸟窝编织的那样精美,像是小巧的网兜,堪称艺术品。我们没有触动它。不知鸟儿是怎样在里面享受幸福生活的。

            春日天长,吃过早饭离上课还早。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从最近的北大门爬上围子墙,掏出弹弓,边捡小石子,边仰头追逐着鸟儿。树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小鸟在密密的树叶间忽隐忽现,刚好瞄准目标,鸟儿又迅若流星般飞走,焦躁、遗憾,同时也被它冲向天空时绚丽的一瞬所震撼,真是太美了!呵,遇到“大洋阵”了,满树是鸟,目不暇接,难以定夺,兴奋而忙乱的发射着,脑门上沁着汗珠,穷追不舍。只顾空中,顾不了脚下,跌跌撞撞,磕得少皮没毛毫不介意,打到西头,再南征东进,一路打到学校前。虽有收获时罕,然每次都像凯旋的将军一样,志得意满,气喘吁吁坐到教室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槐花开了,一串串一摞摞,晶莹剔透,挂满枝头,远远望去,似白云飞至,如瑞雪突降,转眼之间围子墙变成一条玉带,清香溢满了村庄。施展爬树本领、大饱口福的时刻到了。一口气蹿到树顶,树有些弯曲摇晃了,心中毫不惊慌,悠然自得,双腿夹紧,一只手折着树枝,一只手往嘴里塞着槐花,吃够了就往下扔。槐花拿回家掺上点面蒸着吃,那是面中带甜,美味可口啊。

            如烟的柳树上鹅黄色的柳核冒出来了,随着万千柔顺的枝条随风起舞,似乎在向人招手。枝条的末端几乎要扫到水面了。爬粗粗的柳树我们只用手和脚,像攀岩一样,手指抓紧树皮的皱纹就行了。坐在树杈上,吃着柳核,往下一看,人和树荡漾在清澈的水中,恍若天上人间。柳核吃起来略有点涩,但特别爽口,吃得嘴巴和肠子都绿了。我们也折长长的柳丝,把皮揭去,积攒起来用于白条编织。截一段指头粗的柳枝,用力一扭,把木质抽出来,把皮的一端掐薄,就是一个很好的哨子,“哞哞”的哨声此起彼伏响在和煦的春风里。

            运气好,清晨,在围子沟边能捡到一枚粘着羽毛的鸭蛋,兴奋的就像拾到了宝物,飞一样跑回家。浅水处,石头之间,有不少大波罗牛子。夏日中午,摸几个放到锅底下烧烧,挑出肉来,那叫一个鲜美啊!

            也有险遇,起于顽皮和莽撞。一次和同学在围子墙玩耍,发现树上有个特大的马蜂窝。同学胆大,个子也高,找来根长杆,戳了第一下,马蜂被惊动,戳第二下,马蜂窝被戳破,马蜂四散,迅即发现了始作俑者,群起而追,同学弃杆抱头而逃,结果还是被前锋的几个马蜂蜇到了,头很快肿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幸亏我隔着稍远,逃过一劫。前不久回老家遇到这位同学,笑谈中引起诸多童年回忆。

            七十年代初,全民备战,家家户户挖防空洞。我和同学选择的地点是北围子墙内测。冬天,外面雪花飞舞,我俩挖洞不止,弯腰弓背,锨铲齐用,边挖边议论着如何防御和打击来犯之敌,弯弯曲曲挖进去四、五米深。最后,挖出了一种鲜见的白泥,我俩模仿着泥哨的模样和结构,捏了一些哨子,放到饲养室的炉火上烧制,竟成功了几个,兴奋不已,走到哪炫耀的吹到哪。

            如今,围子墙早已荡平,村子向前扩展了近一倍,只有西端能隐隐寻到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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