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写作?谓之可兴日月山川,可观岁月山河,可抒世情民风,可寄离合爱怨。于我而言,写作是一件孤独、自主、终身的事情,而写作和读书也早已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读路遥的《早晨从中午开始》,从文字的记录中感受到一代大家对写作梦想的执着坚持。十年啊,在小说《人生》获得巨大成功后,他却坚守初心,将全身心投入到《平凡的世界》的创作中。他带给我的震撼和感动,已是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
我只能以自己的一点切身经历,联想到一句或许会“词不达意”的话:像从未写过一样去写。
在路遥的创作生活中几乎没有真正的早晨,他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通常情况下他都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左右入睡,有时甚至延伸到四点到五点,天亮以后才睡觉的现象也常常有。用他自己的话说:“当生命进入正午的时候,工作却要求我像早晨的太阳一般充满青春的朝气投身于其间。”
而我的早晨是从凌晨开始,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养成了熬夜的习惯——在夜晚写作。
夜深人静之时,伏在岸边,只需亮一盏小灯,留支旧笔和草稿本,便开始一番自我角逐。笔一定要是旧的,用得习惯,本子也没有什么要求,整洁就好。白天没有什么不好,我也渴望阳光与温暖,但是唯有寂寥清冷的夜让我清醒,让我平静。
就像路遥选择去沙漠,面对无边的苍茫和寂寥,远离嘈杂和纷乱的时候,清楚地认识到他将要进行的是一场命运“赌博”,并且“誓师”无论多么艰难困苦,都会矢志不渝的工作下去。他写道:“只有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意志,人才有可能成就某种事业。”
我想到了自己写作的经历和心路历程,从被动到主动,后来我常矫情地说,写作是一场自我救赎。
我不是技巧型,也没有什么天赋。小学我总会陷入苦恼与自我否定中,那个时候,谁会用排比、比喻等修辞,谁用的好词佳句多,谁写的就是好作文。而我,两种都不是。于是只好安慰自己,一定是作文书读少了,然后依旧不读。其实名著读得也少,底子薄,小孩子嘛,贪玩。在同龄人开始各项补习培训的时候,我还在小山坡上采草摘花,在小池塘里摸鱼玩水,还有用泥巴造小岛,捉蜗牛比赛跑......
我是感受型,就像路遥所说的,“把一切伟人和他们的写作方法、写作技巧都统统赶出房子。完全用自己的心灵写。”写作来源于生活,来源于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感知。我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哪怕一阵风,一片落叶,都能激起我心里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的灵感很大部分来自于情绪,大喜大悲,无处宣泄之时,或者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甘于平淡麻木的人生。
曾经,在我对写作一筹莫展之时,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告诉我,好文章不在于遣词造句的精美华丽,但凡写出了真情实感的文章都应该称之为好。是啊,若没有真情实意,再华美的字句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作家最大的才智应是能够在日常细碎的生活中演绎出让人心灵震颤的巨大内容。而这种才智不仅要建立在对生活极其稔熟的基础上,还应建立在对这些生活深刻洞察和透彻理解的基础上。我一再说过,故事可以编,但生活不可以编;编选的故事再生动也很难动人,而生活的真情实感哪怕未成曲调也会使人心醉神迷。”
所以,我将自己的生活编成一个个故事,将听到的感受到的写进一个个故事,这也是我写作的初衷吧。作为一场救赎,作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记录。有时,我也会心血来潮写诗填词。我写,书尽平生意,诉尽衷肠情;我写,霜秋催雁徙,孤日携云归;我也写,烛光曳影,戏笑渔火江枫......这些,大抵只是一个少年对幻梦的心甘情愿,不评好坏,不问结果。这个过程,注定是孤独的,激奋与凄苦也交织在一起。哪怕少年,也会长大,也会明白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是少年,也愿自省,也要从过去走向更好的未来。
“一个人要是停留在自己的历史中而不再前行,那是极为可悲的。但是,自己的历史同样应该总结——只有严肃地总结过去,才有可能更好地走向未来。”
我珍惜写作的时刻,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记录,写作或者打字。我也享受完成的时刻,那份酣畅淋漓和简单快乐。
所以我要一直,像从未写过一样去写,像从未爱过一样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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