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羊奶

作者: Hua度 | 来源:发表于2023-10-07 18:4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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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平凹有篇文章,名字叫做《我的老师》,其中部分文字是这样的:

    春节里,朋友带了他去一个同事家拜年,墙上新挂了印有西方诸神油画的年历,神是裸着或半裸着,来客没人时都注目偷看,一有旁人就脸色严肃。那同事也觉得年历不好,用红纸剪了小袄儿贴在那裸体上,大家才嗤嗤发笑起来,故意指着裸着的胸脯问他:这是什么?他玩变形金刚,玩得正起劲,看了一下,说:“妈妈的奶!”说罢又忙他的操作。男人们看待女人,要么视为神,要么视神是裸肉,身上会痒的,却绝口不当众说破,不说破而再不会忘记,独处里作了非非之想。我看这年历是这样的感觉,去庙里拜菩萨也觉得菩萨美丽,有过单相思,也有过那个——我还是不敢说——不敢说,只想可以是完人,是君子圣人,说了就是低级趣味,是流氓,千刀万剐。孙涵泊没有世俗,他不认作是神就敬畏,烧香磕头,他也不认作是裸体就产生邪念,他看了就看作是人的某一部位,是妈妈的某一部位,他说了也就完了,不虚伪不究竟,不自欺不欺人,平平常常,坦坦然然,他真该做我的老师。

    男人对于成年女人的裸体,准确来说女人的乳房,总该是存有一点非分之想的吧,更过分的就如《红楼梦》中警幻仙姑所言: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所以说男同胞其实对此不必面红耳赤,目光游离,闪烁其词,口不择言地连忙为自己辩解,甚至拿出奥地利的世界著名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的学说来支持自己言不由衷的观点。其实呢,只不过是人体器官的一种而已,与五官、五脏没多大分别,正如60多年前国家主席刘少奇在人民大会堂握着掏粪工人时传祥的手,亲切地说:“你掏大粪是人民勤务员,我当主席也是人民勤务员,这只是革命分工不同。”

    既然对人类女性乳房的态度如此扭扭捏捏,遮遮掩掩,那么动物呢?比如羊。

    经常听到建设祖国的生力军自我抱怨,“恐婚啦”“吞金兽啦”“不敢生二胎啦”“养不起孩子啦”,等等,说来说去,都是在为孩子的奶粉钱而发愁。现在孩子断奶早,一岁到五岁左右的这段时间,营养的摄取全靠奶粉。现在的家长抱着“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理念,奶粉还必须得是进口货,一罐1-2斤,售价人民币300-1000元不等。

    以前邵寨塬上的孩子可没这么幸福,我打小就不知道奶粉是啥滋味。我经常向南方的朋友描述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过活的:吃水困难,吃鱼更难,水果稀少,蔬菜短缺,饮食最为常见的最有特色的是开水泡馍馍,即将馒头一瓣一瓣掰碎了,置于粗瓷大碗中,搁点盐,倒点醋,放点油泼辣子,再浇上暖水瓶中的白开水,等晾凉了用勺子铲了一口一口地吃。

    “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同样,“我们不喝奶粉,我们只做鲜羊奶的代言人”。

    邵寨塬大体上来区分,有两种羊,一种是绵羊,一种是山羊。

    绵羊产毛,奶头短小;山羊产肉,奶头硕大。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邵寨塬上,我们只喝山羊的奶水。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哺乳动物只有在哺乳期时才会产奶,也就是说,我们在和羊羔争奶吃。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是“羔子”。

    替罪的那是“羔羊”,跪乳的才是“羊羔”。

    乌鸦反哺我无缘得以一见,羊羔跪乳我却经常看到。

    羊羔恳求,羊妈妈同意,当然它们的语言人类不懂。

    羊羔两只前腿跪下,脑袋伸入羊妈妈胯下,一边用力吮吸,一边用头去顶,传递渴望的信号——需求更多。

    羊妈妈辨别孩子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有效,就是用鼻子去闻羊羔的屁屁,一般来说都会通过。如果出现“认错”孩子的情况,那么羊妈妈就会很绝情,一脚踢开,或者快速离开,期间有可能踩踏几脚,毫不在意。

    动物的爱源于天性,刻于基因;动物没有那么博爱,同理心爆表,同情心泛滥,正如任贤齐唱的,“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动物自有它们的一套“法则”,只会“恪尽职守”,不会背叛,至死方休。

    主人想要获取美味多汁的羊奶,当然首先也要通过羊妈妈的考验,前提是羊羔吃得不要太多,乳房不要太瘪。“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想要马儿跑得欢,就得给马儿加餐”。为了获取更多的奶水,也为了羊羔健康茁壮成长,牧人会给羊妈妈喂养细料,也就是粮食,喝的是人类煮过面的汤,再撒把盐,补充对食草动物的神经和肌肉来说极为重要的钠、碘、钙以及微量元素,维持其体内电解质平衡和加强消化作用。

    再次,给羊妈妈梳理毛发,可以刺激其大脑内的脑内啡的产生,进而降低心率,减少恐惧心理和抵触行为,从而产生一种放松感和信任感。

    其次就是挤羊奶了。可别小看这份活计,说不准年幼的大漠雄鹰,后来的一代天骄,曾经横扫亚欧大陆无数邦国的成吉思汗小时候也干过这个营生。

    羊真的是一种很聪慧的动物,也会有涨奶的现象,此时就会自主寻求人类的帮助。

    抓住羊乳的其中一座山峰,先顺着捋捋,再伸开手掌,依次合拢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隐隐发力,奶水就会激荡而出,准确地落在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搪瓷缸子里。

    羊妈妈吃饱喝足了,也被主人好好安抚了一番,正在优哉游哉地反刍。不信,请看它们颌下的胡须,正在微风中得意地晃动呢。

    反刍是食草动物特有的现象,会把胃里还没有完全消化的草叶返回至嘴里进行再次咀嚼。这要是发生在人类身上,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有胃口了,得把胃酸都吐出来。

    人类社会中的女权主义者可以发起“保护乳房运动”,同样,为了防止羊妈妈在山坡上吃草时乳房被野荆棘划伤,牧人模仿人类胸罩的样式,从旧衣服上拆下布料,为其缝制一个保护的布袋,套住后提起来绑在后腰。

    挤下来的奶可以直接饮用,也可以二次加工,也就是煮熟,这样可以杀死细菌,提升口感,也更容易被人体消化和吸收。

    邵寨塬上通用的做法是先用菜籽油炒点韭菜,杜甫在《赠卫八处士》里说得好极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然后煮开羊奶,倒入炒熟的韭菜,略略搅动一下,就可以舀在白碗里了。待热气蒸发,温度降下来之后,就可以咕咚咕咚地满饮了。嘴唇的绒毛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霜,舌头旋转着舔一圈,那叫一个香甜和痛快。为了再次提升口感,还可以撒点白糖进去。

    邵寨塬上的孩子不光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还可能有一位无私奉献的“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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