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出去的刀,终极是要收的!
这样辗转的日子一晃就是好多年。今年我二十岁了,身高已经远远超过邵苍,走在他旁边,好似一个半熟的少年带着另一个少年。
旅途漫长,路上难免和陌生人攀谈,问及我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邵苍通通笑而不答。
邵苍长得青涩稚气,举手投足间却满是人到中年的成熟和沧桑,
我又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直让人觉得怪异,对我们投以质疑的眼光,而邵苍并不在意,
这世上让他在意的事很少,他轻得像一阵风,掠过茫茫荒野,山水万千。
途中我特意重新查阅了笔记,果然,两年前我们来过这个镇,留卜了十三把刀和一个谶:六月有山难。
不知有多少人当真,有多少人当这是场赌博。
其实刀不值几个钱,输赢亦然。
俗人看世事习惯讲究胜败,但赊刀人不在乎。
天气郁热潮湿,路途崎岖坎坷,我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处泉眼打了壶鲜爽的水备在身上。
邵苍在前面引路,像回家一样清闲。越走,景致越好,鸟语清神,花香也越发浓厚。
闯进一片密林,事满目葱茏的绿,我们笔直地走了一段,只见树和树之间依稀透着亮光,我们从夹缝里踏出去,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师父,我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好不好?”我和邵苍商量。
路上坑坑洼洼,泥泞也有不少,他一身白衣竟连裤脚都纤尘不染, 那绺长发搭在左肩上。
他侧过脸来问我:“喜欢这儿?”
“嗯”我点点头。
脚下斑驳的石子路继续延伸,呈弧度平缓的坡,坡尽头便是小镇的入口。
近年乡镇开发,石料疯涨,当地人便以采石为生。
午饭时间,三三两两结伴的妇女胳膊上挎着篮子经过,好奇地回头打量我们两个外乡人,她们穿着粗布衣裳,包头巾,袖子挽到手肘。
起风了,他衣衫轻扬,说“随你高兴。”
沉默片刻,小镇近在眼前了,他似乎突然察觉到不寻常,猛地转身朝我们来时的方向看,几个女人脚力不慢,身影已经缩小成遥远难辨的点,正朝那座山包走去。
与刚才闲适的语气不同,他声线陡然紧绷,吩咐我:“应寒,去把她们叫回来,山有危险。”
“啊?”
“快去。”我扭头就往回折,用跑的。
几个女人原本在说笑,见我追来纷纷戒备地后退。
我站定了,喘着气,手指向对面的山,说:那里……要出事”
“啥?咋了啊?”一个女人用当地话问我,眼神狐疑。
“不要上山。”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仓促地挑拣着关键的部分说,“会发生不好的事”。
“什么意思?小兄弟。”又一个女人搭腔,“哎,你说清楚嘛,怎么神神叨叨的这个孩子…我男人还在山上干活呢。”
我也急了,差点儿想动手拉她们,毕竟邵苍从没有失算的时候。
想不到就在这当口,大山传来一阵滚雷般的闷响,飞沙走石,
这样的距离都能用肉眼清楚地看见,本就所剩不多的山包哄地塌陷。
我和女人们不约而同地缩了一下脖子,震惊得忘了言语。
空白的大脑让反应延迟了几秒,那个说自己男人在山上的女人跳起来就往山那边跑。
剩下的女人看看她,又看看我,选择了去追她。
我手搭凉棚,眯鏠着眼观摩情况,事情明明已经发生,内心却奇妙地平静下来,直觉里并没有任何糟糕的成分。
见镇上也陆续有人赶去,我便掉头回到邵苍等我的位置,两人一齐逆着人流向前走。
人群奔走呼号,脚步声急切慌忙,在飞掠的游影之中,他的侧脸清澈得透明,每一个回首与垂眸都在黏稠的时间里凝固,他不为生庆幸,也不为死惋惜,他只做个尽职的信托,一切皆有定数,都是谶,都是命。
小镇的入口处镇守着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切面平整,棱角皆被岁月的风雨打磨圆滑,待有人捎回平安无事的消息,我们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赊你们的刀,要还了!
下一章 应寒的身世,又将有怎么离奇的故事?
命运多羁绊,人自有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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