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自然凉的芭蕉扇

文/远方

天气越来越热了，尤其是中午，这不，女儿还没进屋就在门口嚷嚷：“热死我了，这个鬼天气。”我一边给她开电风扇一边回道：“心静自然凉，妈妈小时候连电风扇都不吹的，一把破蒲扇就过了夏。”

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村里很多人家都买上了电风扇，我也嚷着父亲买个，父亲摸着我的头苦笑着说：“丫头，家里有钱的话爸爸一定给你买。”那个夏天我是在父母的芭蕉蒲扇下度过的。现在条件好了，我早已给父母的房间装上了空调，可是父母还是习惯并喜欢用芭蕉蒲扇，墙上的空调倒显得像是装饰品了。客厅的电风扇也从未转向他们在的位置。无论天气如何闷热，二老都是纯棉衣裤加身，手握芭蕉扇，轻轻的摇啊摇。每次看到我们热的焦躁不安，就会说：“心静自然凉。”并递过来芭蕉扇让我们扇风。

父母一生都是在节俭中度过的，而且越老越节俭。有次，带父母和女儿一起出去吃饭，饭菜上来后，二老看着满桌的东西，直问花了多少钱，干嘛点这么多，吃不完咋办，让不让打包，我说可以的，一家人难得出来吃回饭，你们就不要管了。听我这么说才安心。饭后，让我去找袋子，多拿几个，没吃完的菜全部装了回来。

有时看到二老的指甲好长时间没剪了，我会主动给他们剪，这个时候父亲总会说：“有什么好剪的，又不碍事。”当我把他的脚放在我腿上时，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腼腆的表情，这个时候我会开玩笑的说：“哟，老帅哥害羞了！”父亲就会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母亲则是笑骂道：“数你小，数你没正经。”那时的一家人是多么幸福啊！

父亲去世的那个夏天，我回去看他，陪他在院子的长椅上聊天。那是个又闷又热的夏天，他还是一身的纯棉衣裤，手拿芭蕉扇，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我天南地北的胡扯，只有听到我说女儿学习的话题时，他才会插上几句，露出一抹一闪即逝的笑容。见我热的心烦气躁，站起身来用芭蕉扇指了指屋里，说：“进去吹空调吧！”

那天我给他剪完指甲，给他洗了洗衣服，然后告诉二老：“明天回去后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回来了，单位最近比较忙。”二老点了点头，说：“天气太热了，工作要紧，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回来了。”后来，我坐在空调房里吹冷气，想着他们可能又坐在院里的长椅上，望着星空，聊着自己的儿女孙辈们，幸福又安详，竟有泪流出。

那是我与父亲相处的最后一个夏天，一个既闷热又让人心伤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