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李峰
2010年的秋天,正值就业黄金季的末期,意气风发的学子们还在嚣张的享受着对未来职业生涯的美好憧憬,错过这站的人更是兴致勃勃的继续深造奔向远方,这是个每个人都有梦的季节。
诸天天专业成绩尚可,学校招牌不错,再加上流利的英文,目标企业多是外企,雪花片一样的面试通知塞满了她的邮箱。杨婷婷与方志也是广撒网,三人的就业方向略有差异。由于专业不同,杨婷婷和方志看的多是会计相关的职位。
第二周的第一个面试机会来自一家五百强医疗器械公司。诸天天认识了一个男生。在上午的群面结束之后,他们一批的人在复旦的食堂吃饭,李峰就坐在诸天天旁边,两个人简单地沟通了一下面试消息。诸天天隐约觉得他比自己年长很多,吃不定他什么背景。吃完饭诸天天独自去花园休息,等待下午两点公布下一批录取人的名单。初秋午后的草坪柔软的像一块绿色的云朵。诸天天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李峰的身影晃了过来遮住了蓝蓝的天空。
“困了吧,我也困了。秋天中午打个盹是多美好的事情啊。”李峰坐在了诸天天旁边的草地上。
诸天天侧过脸仔细打量着李峰。中等个头,圆寸显得人年轻而精神,身上的衬衫质感很好。李峰带着南方人特有的精明的笑容。两个人就着和风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了起来。原来,李峰不是应届生,因为社会招聘流程太慢了,他就灵机一动把简历塞到了应届生的网申端口里,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赶上校招,认识该公司的人。
诸天天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看到了你的简历叽叽喳喳的交流了半天呢!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你之前有那么优秀的工作经验!”
李峰被诸天天嚷嚷的有点尴尬,忙着安慰到:“小姑娘你想多了,我还真没准备和你们抢,你们管理培训生的职位也不适合我啊。我只不过是通过这个来让他们看到我的简历,回头给我单独安排面试,谈合适的职位呀。”
诸天天听罢,觉得颇有道理,也对他这种不喜欢遵守规矩,别出心裁的做事方式表示了自己的欣赏。李峰比诸天天大8岁,在这种初涉世事的女孩诚心的夸奖下,有点得意洋洋,他开始顺水推舟的聊起了自己的从前。
他原来在一个美国药企做到了小区经理,本来顺风顺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厌倦了工作,准备了半年,用光了所有的积蓄去加拿大读了硕士。读硕士期间,认识了一个上海姑娘,也是现任女友。由于他毕业早,先回国找工作。女友和他异地恋期间,他时不时的接受本地丈母娘的考验。
“我知道她妈妈看不上我,所以我要先找个好工作。你看我,其实觉得男人吃什么无所谓,但是要穿得体面,住的体面。所以我把积蓄都拿出来武装自己,在杨浦区租了8000多的酒店式公寓,在她妈妈面前比较有底气。”
“如果她妈妈一直不同意呢?”
“一直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那就散。她这种有钱人家的姑娘,很听的话,我可不想死皮赖脸的贴上去,最后自尊心都没有了。”
“那你的消费观还挺独特的,像我这种吃货,恨不得把赚来的人民币都兑换成美食,才发现,酒肉穿肠过,脂肪肚中留而已。”诸天天说出了很没营养的话把李峰逗的哈哈大笑。
下午面试完了,李峰和诸天天都进入了下一轮。大公司的校园招聘一般都是气场十足,流程繁多,恨不得把应届生们翻个底朝天,一轮轮下来让人又爱又恨,疲惫不堪。人数会越来越少,在一开始面试一直走到最后几轮的人都会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等到李峰和诸天天走出了医学院的大楼,美丽的晚霞铺满了天际,视野里没有摩天大厦给人的压抑感,秋风吹动了天天的刘海,对着疲惫的一天,她有点乏力。
李峰看到诸天天在发愣,主动说;“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庆祝我们成为下一轮的战友?”天天心里明白,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做个聪明有趣的听众,她不禁想,有故事听有免费美食,白痴才不去。转念又被自己幼稚的念头气笑了,身心俱疲的点点头。
李峰轻车熟路的带着诸天天到了一家上海本帮菜饭馆,菜点了差不多,李峰下意识地去掏香烟,诸天天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回过神来,他尴尬的笑了笑,问起来诸天天的专业学校等琐事。吃吃喝喝,气氛也算融洽。吃完了饭,李峰眼神暧昧的问天天去哪儿,诸天天说现在就想回去。李峰随即点点头,说要四处逛逛,诸天天坚持不陪同,匆匆告别后就钻进地铁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诸天天对自己说,吃人家嘴软,说不定最后变成路人,以后不能做这么没节操的事情了。在诸天天这种人的成长过程中,她深知,男人是很现实的动物,对你的接近,不外乎出于情感需求或者身体需求。可是有时候诸天天又觉得自己防备心太重,上海于自己,好像未开垦的荒地,多认识人,多拓展眼界,何乐不为。在自我争辩中她回到了小屋里。
房东太太照旧在入睡前打扫被大家搞的一塌糊涂的厨房,边擦污渍边独自碎碎念。诸天天小心翼翼的和她打招呼,顺手去冰箱拿酸奶。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今天找工作找的怎么样?”房东太太的眼里流露出一点温柔。诸天天看着她松弛的眼皮和灰白的头发,突然觉得很温暖,如实告诉了她今天面试什么公司,进了下一轮,以及晚上和新认识的同伴一起吃了饭。
房东太太突然对这面试者感兴趣起来,问了几个关于他的问题。诸天天边靠着灶台边向她汇报自己知道的一切。老太太无端的有点生气,扔了抹布,凑到诸天天面前,很严肃的跟她说:“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啦。他这么大的男人随便请小姑娘吃饭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啊。这种男的很多的,不能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专门盯你这种小姑娘。你不要拎不清脑子热和他谈朋友哦,吃了亏上当自己认倒霉的哦。”
诸天天有点沮丧,老太太说的她都知道,她没觉得自己举止就轻浮了,也没特别觉得李峰就是坏人,但是被别人这么说,听上去还真是自己理亏了的样子。诸天天打着哈哈谢过她的提醒,独自回房间睡觉去了,并在心里打定决心不和旁人说这茬。
是夜,诸天天静静的回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天天是有男朋友的,她也告诉他今晚是和新认识的一起面试的战友一起吃饭,男友并不介意。战友,朋友,不同的新角色出现在天天的生活里,她闭着眼睛,一张张在宣讲会,笔试,面试中相识的面孔划过她的脑海。有的几面之交,有的一句话就再也不会相见,有的把她当做知音,过去也就过去了。短短长长的交际里,诸天天记住了那个被男友苦等毕业急于找到工作安顿下来的东北姑娘,那个趴在她肩膀上哭泣说如果自己拿不到工作机会就要去读博士的北大化学硕士,那个在群面里抢尽风头太急于表现被面试官直批太aggressive的眼镜男……战友也会变成对手,会变成过客,即便成为同事,也不一定就能善终。
诸天天后来就再也没有和李峰见过面。接下来的一轮轮面试她顺利地通过,最后拿到了M公司的offer。
很久以后,诸天天在MSN上收到了他的留言,说自己去了另外一家公司,拿到了大区经理的offer。诸天天打出了恭喜两个字,就再没兴趣说更多,关了窗口。随着别的公司招聘热闹起来,诸天天也越发的忙碌,渐渐地把这个人和他的故事忘却了。
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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