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的到来让滕飞开心极了,他很快在工业区附近租了一间当地村民建的所谓的“农民房”。
说是“农民房”,可人家这儿是经济发达地区,人家农民建的房子比咱内地城市的都要好得多,抽水马桶,热水器,新式厨房,门楼密码锁,应有尽有。
这栋楼里的其他租客多数也是附近工厂的,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平时都好打交道,再加上连房东一家子都在本栋楼里住着,安全着呢。
子青对这个小小的套间非常满意,她刚到了没几天,不急着找工作,却忙着布置屋子。
粉色床单和被套,淡蓝色的窗帘,红格子桌布,他们还买了一张二手的小沙发,一台旧电视和一些厨具以及锅碗瓢盆,把个小窝弄得颇有家的样子。
滕飞每天下了班一出厂门,就能看见子青在那里等他,两个人手挽手一同走回屋子,只见桌上早就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然后两个人一起下楼散步或就在家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惬意得很。
这才是一个家应有的样子,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既甜蜜又温馨,满足而又自在。
歇了一段时间后子青才开始跑人才市场,这边工厂多小公司多,但是来找工作的人也多。每年夏季各大人才市场都会有人才交流会,子青几乎每天都在投简历。
好几天过去了简历也投了几十份,子青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接到,她有点沮丧,想着干脆进滕飞那个小厂先做个文员得了。
谁知就在滕飞打算和老板说的时候,子青却接到了某公司人事部的电话,对方很礼貌地通知她去面试。
子青喜出望外,在家里好好地准备了两天,如今有了工作经验的子青显得十分自信,她很顺利地便通过了面试。
新工作在一家外资贸易公司,而且也在长安,离住处不远,工资给得也不错,这让她非常满意。
从此,两个人每天早上在家吃完早餐一起出门,下了班一起做晚饭。滕飞常常要加班,于是子青做好了饭菜直接送去厂里,惹得其光羡慕不已。
周末要是不加班,滕飞要么邀同事来家里吃饭,要么带着子青一起去外面玩。谈了这些年的恋爱,滕飞和子青总算是能像正常情侣一样朝夕相对了。
想到滕飞妈妈的态度,子青心里也开始有了希望。其实来东莞之前,子青还专程去了滕家告别。
滕飞爸爸和滕云倒是挺关心她的,一个劲地叮嘱她路上要注意安全。滕飞爸爸甚至提出要送她上火车,被她谢绝了,毕竟康城火车站离文家镇远,跑来跑去不方便。
滕飞妈妈照旧没有表态,只是收拾了一堆吃的给子青,说是让她带给滕飞。可是子青伸手一摸却摸到袋子里有几个热的鸡蛋,看来是滕飞妈妈煮给自己吃的。
这几个小小的热鸡蛋让子青大喜过望,看来滕飞妈妈的态度有所松动,她和滕飞结婚有望了。
开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年底了,这半年多子青已经完全适应了广东的气候和生活习惯,而且也和同事们相处得不错。
各大厂区里的工人们都在忙着托人买火车票,有些人甚至半夜三更自己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这些年四面八方涌来广东打工的人如过江之鲫,春运的火车票简直是一票难求,可是再难求也得回家,不然这一年到头的辛苦如何宣泄。
关键时刻,其光充分地展示了他作为业务员的神通广大,他不但搞定了自己的车票,连滕飞俩人的票都给弄到了,高兴得滕飞一个劲地要请他到家吃饭。
子青忙着置办回家的东西,滕飞早已经给家里去了电话,他说是今年要和子青一起回家过年,顺便把结婚证给扯了。滕飞爸爸乐得连声说好,这一次他妈妈居然没有反对,想是她也默认了。
那天晚上,滕飞一反常态地早早地就下了班,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饭菜,买了一瓶酒,等着子青回来一起吃饭。
等到7点多,子青才下班回到家,谁知她一打开门就看到滕飞坐在饭桌旁边,而且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晚餐。
她很惊讶,“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居然不用加班?哟,你还做了饭呀,真难得!可是怎么做这么多呢?吃不了浪费的!” 她嗔怪着滕飞不会过日子,做这么多饭菜。
滕飞接过她的包,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神秘地笑笑,“你先坐好,我来给你倒酒,今晚我们俩好好喝一杯!”
子青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要宣布吗?难道是你加工资了?”滕飞哈哈一笑,“比加工资更令人高兴的事,先给你卖个关子,来,干一杯再说。”子青于是笑了笑,接过酒仰着头喝了一口。
滕飞也一口干尽了杯中的酒,尔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是一个小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闪闪发亮的金戒指。
子青惊喜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
“嫁给我吧,子青!”滕飞手捧戒指,单膝跪地。
子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接戒指,可是突然又停顿了,“你和你家说了吗?你妈答应?”
“当然,这次回去我们就扯证摆酒,咱们都等了多少年了?人家胖五和罗蕾的孩子都快出世了。”滕飞诚恳点了点头。
“真的呀,太好了,我愿意。”子青伸出手指让滕飞给她戴上戒指。
喜不自胜的滕飞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惹得她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两个人都喜极而泣。
第二天是周六,滕飞要加班,子青居然自己一个人一大早搭车去了广州,原来她要到上次那家店里把她喜欢的那款婚纱买了下来。
虽然花了将近1000块,可是一想到能穿着这件美丽的婚纱和滕飞拍结婚照,她觉得非常值。
对于结婚她压根没有任何要求,不要房子,不要礼金,不要酒席,两个人各自穿上婚纱和西服去影楼里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滕飞当然不同意,他说,“这怎么行,一辈子就这一次,至少也得请几辆车去你家接亲,然后去镇上饭店请一顿亲朋好友吧!胖五都说好了他会帮我找车子,罗蕾可以帮忙订饭店。”
“真不用,咱们现在还在奋斗,不用花那个钱,只要你对我好,什么我都不要。”子青笑着制止他。
“我们家没什么亲戚,我二叔一家就算了,我奶奶年纪大不愿出门,咱们就买点礼物给她吧!你实在要请就在家里小院里摆一个大桌,请上你师傅家,胖五和罗蕾,再加上咱们两家,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就行了。”子青接着说。
滕飞听完动情地望着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傻姑娘,怎么能就这么吃亏地嫁给我?什么也不要,我都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娶到你。”
子青环着他的脖子,低声地说,“是我好福气,能嫁给你这个有担当的男人,总之将来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嗯,放心吧,这辈子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们还要生俩个孩子,不,三个,超过胖五,好不好?”滕飞笑呵呵地说。
“去你的,敢超生?罚死你!”子青害羞地笑了笑,捶了他一拳。
大年二十八,东莞东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子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这个火车站非常简陋,候车室居然就是车站旁边的那个小广场上搭个雨篷,连个座椅都没有。排队的队伍拉得长长的,一直排到大马路上去了。
人多次序就乱,火车站为此还在外面请了很多临时的执勤,以防有人插队起哄引起踩踏。
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无法想象是个怎样的场景,那些临时执勤远远不够,插队捣乱的人这边按了下去那边又起来了。执勤们拿着扩音器喊得嗓子都哑了,跑得腿都酸了。
滕飞和子青排在康城的列车队伍里,他俩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想到在火车上坐一夜就能看到家里人了,他们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突然前面传来吵闹声,有两个人为了插队的事吵了起来,“这个位置明明是我站的,我只不过是上了个厕所你就占了。”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气呼呼地囔道。
“你去了厕所说明离开了,你走了自然别人可以站上来,再说这地上也没写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另一名染红头发的男人不甘示弱地答道。
“你这人讲不讲理,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我辛辛苦苦排了半天的队,你倒好,一来就抢?”黑夹克男人很生气,自己排了半天对被对方给占了。
“谁能证明刚才你站了这里?啊?谁来?谁来?”红头发男人故意朝围观的人们大呼小叫。
出门在外一般人都不愿意惹事,居然没有人替夹克男说话。
滕飞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站了出来打圆场,“兄弟,我看到了,刚才真是这个大哥站在这里的,我们从外面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了,后来他去上厕所的时候还和前面的人打了招呼呢。你要急得话就站我前面吧,啊?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不容易,这又是过年,咱们和气生财!”
谁知红头发男人并不领情,他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谁要你多管闲事,想找打是吧?”
“嗬,你没道理还想打人,就你这小身板打得过谁呀?”不等滕飞开口,黑夹克男人站到他前面挡住红头发男人。
红头发男人怒了,他真的跳了起来朝黑夹克男人挥了一拳,“那我就揍你小子。”
黑夹克男人自然不会示弱,他也迅速地挥拳揍回对方。一时间,人群乱成一团,尖叫声,呼救声,场面立即失控了。
还好执勤们很快闻讯赶来,最前面那个拿着喇叭大喊,“别打了,你们快停手,要不然我们用警棍了!”可是正在混战中的人们哪里听得到,眼看列车就快要来了,没办法,年轻的执勤们实在是没有耐心,只好动手了。
他们用警棍对着打架的人群猛地一阵乱打,“啊”,“啊”,痛叫声不绝于耳,足足有好几几分钟,混乱才慢慢平息。
执勤们刚想松一口气,突然有人倒在滕飞身上,头上鲜血直流,“不好了,有人被打伤了!”滕飞急得大喊一声,又是一阵骚乱。
滕飞和子青比原计划晚了一天到家,到家的那天正好大年三十,文家镇大雪纷飞,他们两人在风雪中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夜饭前赶到了家中。
那天晚上在东莞东火车站被执勤误伤的那个男人叫陈刚,也是康城人。他也够倒霉的,一个人好好地等着坐火车回家过年,谁知却碰上了那场混乱,而且还被执勤的警棍误伤了,弄得头破血流的。
好在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叫了救护车送他去医院,包扎好又在医院住了一夜这才没事。见他是老乡且又是只身一人,滕飞和子青好心地陪着他一道去了医院,火车站管了医药费和他们一天的吃住,还为他们改签了第二天的票送他们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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