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不知有没有人发现，当日子过得开心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的功夫，一个月就过去了。
“秀娥，秀娥！”小院里又听到如此熟悉的呼喊声。秀娥牵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翠珍推着自行车已经进了小院，把车子停好，从车把上拿了一大袋东西拎了下来。“嫂子来了，快点进屋，我去给你倒口水喝！”秀娥转身走到堂屋桌前，拉了拉一条长板凳，让翠珍坐下。“孩子都能自己走路了，秀娥还是你会养孩子，你看养的白白胖胖的，过来让妈妈抱抱。”翠珍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蹲下身子说着话就伸手想抱孩子。站在秀娥身边的孩子瞪大了眼睛望着翠珍，抬头看了看秀娥，并没有马上过去，反而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翠珍。翠珍见状，起身从包里掏出了一包五颜六色的糖果，再次蹲下身：“薇薇快点过来，妈妈这里给你带了好吃的糖果。”翠珍摇了摇手里的糖袋子。孩子再次抬头看了看秀娥，“快点过去呀，看有好吃的糖果。”秀娥看着孩子点点头说，鼓励她自己走过去。或许还是糖果的诱惑力，看着秀娥同意了，一溜小跑的向糖果扑了过去。翠珍抱起孩子坐在腿上，急忙打开袋子，拿出糖果，剥开糖纸，放在孩子手上，拿着小手教她放在嘴里，“看这是妈妈专门给你买的棒棒糖，好吃吧。”翠珍看着孩子吧唧吧唧的嗦出声来，开心的说。“嫂子，忙着说话了，忘了给你倒水，我去拿暖瓶给你倒杯水喝。”说完秀娥转身去厨房拿开水瓶。翠珍头抬起头看着走出去的秀娥连忙大声的说：“你别忙活了，自家人不用客气，你看我带了点肉和鸡蛋过来，你中午烧了给孩子们吃！”“不忙，你看你来看孩子就行，带这东西干啥，蛮贵的。”翠珍一手拿着开水瓶，一手拿着洗干净的搪瓷缸，边回着话边放下瓷缸倒水，放下水瓶，把瓷缸往翠珍面前推过去。“坐下吧，别忙了，又不是外人。上次你们走的匆忙，也没给你钱，今天我把钱带来了，我和老顾商量了一下，你们再帮我们带一年，明年过后就快上幼儿园了，大一点我也好带一点。这五十块钱你先拿着，家里忙，有时候没时间过来，你们多费点心了。”翠珍边说边放下手里的糖袋，在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卷了卷递给秀娥。“一下给那么多干啥，家里也要花钱的，还是城里条件好，我们乡下一年也攒不了五十块呢！”秀娥说着话伸手接过五十块钱，拿在手里还点了一下，满眼羡慕的看着手里的五十块钱。“家里挤一挤够用，我上个月做的衣服多，收入还行，一次给你多一点，你家里也能派上用场。你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多，挣钱的人又少，日子紧巴我都知道，赶明儿我问问城里有什么地方招学徒工的，告诉你一下，金龙大了，不能总在农村种地，你说是吧！”翠珍看着秀娥拿着五十块钱的目光，对她念叨着。秀娥听到要给金龙找学徒工马上眼睛亮了一下，急忙回复到：“是呀，是呀！我也愁这孩子呢，不读书在家跟他爸到处帮帮忙，人家也给不了几个钱，都是乡里乡亲的，很多都是给点菜给点米面，也就糊个口，这大了还是要去学个手艺，那我就提前谢谢嫂子放心上，你这钱真的是一下解决了金凤上学的事，真是谢谢你了！”“一家人不用客气，我帮你烧中饭吧！吃了中饭我就回去了。”翠珍抱起孩子站起来。秀娥也连忙起身，把钱卷好装进口袋里，拿起桌子上装着肉和鸡蛋的袋子，朝厨房走去。翠珍抱着孩子跟着走进厨房。“我帮你烧火吧！”翠珍抱着孩子坐在了灶门口，把孩子放在地上站着，孩子刚刚落地，就挪着小腿朝正在洗锅的秀娥身边走了过去。“你看看，你带就是跟你亲，唉，谁让我忙呢！”翠珍看了看孩子的背影，有点心酸的说。“还小，不懂事，今后跟你住了，还是跟你亲，别担心。”秀娥边说着边急忙放下手里的锅盖，蹲下来伸手牵了一下孩子，把孩子又领到了翠珍身边，“听话啊！妈——”刚说到这发现自己说的不对，马上接着说：“跟妈妈一起帮忙烧火啊，我要烧饭给哥哥姐姐吃，听话啊！”或许是因为翠珍一来就给了糖吃的原因，孩子很听话的拿着棒棒糖趴在了翠珍的腿上，不吵不闹的。翠珍听着也很开心，忙夹了一块柴火放进炉膛里，“你快点烧饭吧，孩子我看着！”翠珍一边烧火一边说。秀娥看了一眼翠珍的脸，转身忙活饭菜去了。
二十三
“哇！好香啊！娘，你烧什么好吃的了！”随着院门打开的声音，金龙高声的喊到！翠珍听到声音往厨房门口看去，金龙一个大步就冲了进来，朝饭桌扑过去。“没大没小的，也不知道叫人，这是你婶子从城里带来的肉，还有鸡蛋，快点打个招呼。”金龙这才意识到灶门口坐着的翠珍，马上收回了刚才兴奋的劲头，走过去说：“婶子好！”翠珍看着金龙，笑容满面地说；“哎呀！金龙都长这么高了，大小伙子了，自家人没那么客气，快点洗洗手准备吃饭！”“大嫂来了啊！怎么让你烧火呢！快点出来，我来烧火！”阿炳进了厨房，也看到了在灶门口烧火的翠珍，连忙走过去说。“没事，饭都好了，在外也累了吧，快点洗洗手可以吃饭了，跟我客气什么！”翠珍抱着孩子站起来，拍拍身上，走了出去。“娘！她来干啥的，是带薇薇走吗？”金龙看翠珍出去，压低嗓音问秀娥。“别瞎说，过来看看妹妹，还给了五十块钱呢，礼貌一点！”秀娥瞪了一眼金龙，很低的声音呵斥道。金龙撇撇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翠珍抱着孩子进厨房，把孩子放在地上，孩子的手里多了两个棒棒糖，“快去，把糖拿给哥哥吃。”翠珍催促着孩子过去。金龙看到拿着糖朝自己走过来的妹妹，开心的连走几步上前，“谢谢妹妹，哥哥不吃，留着给你个小馋鬼吃，咱们留一个等会给姐姐吃。”金龙抱起了孩子，捏着粉嘟嘟的小脸说。“婶子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金凤背着书包走了进来。“爸，哥，我回来了，娘，你烧什么那么香啊，我快饿死了！”金凤直接走到哥哥面前，一边跟家里打着招呼，一边也上前捏了一下孩子的小脸。“小馋鬼又吃什么呢！”秀娥看人都齐了说：“都洗洗手吃饭吧，饭已经好了，再不吃菜凉了。”此时翠珍和秀娥同时走到了金龙面前，秀娥刚想伸手，一眼看着对面的翠珍，连忙放下想抬起来的手说：“金龙，把薇薇给婶子抱，你快点洗洗手吃饭。”说着还是又瞪了儿子一眼。翠珍在一旁接过孩子，走去脸盆前面，先给孩子洗了洗小手，自己顺便擦了一下，转身带着孩子坐在了饭桌前。“嫂子，要不我来抱吧，你好吃饭，不然你抱着怎么吃。”秀娥起身走到翠珍面前，伸手想接走孩子。“没事，你们吃，刚好我边吃边喂她一点，这鸡蛋，肉她都能吃。”翠珍没有想把孩子给她的意思。秀娥看了一眼老陈，自己知趣的坐了回去。“大嫂吃菜，在这里别客气，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阿炳一边客气的让翠珍捻菜，一边闲聊着。“他哪有时间，中午他要烧饭给两个孩子吃，吃好饭还要去上班，也就我有时间过来走走。”翠珍边回答边用筷子捻了一小口米饭喂孩子。金龙，金凤和秀娥都同时抬头看看正在贪吃的孩子，都对孩子笑了笑，低头吃饭不说话了。吃完饭，金龙和金凤收拾着碗筷，秀娥则带着翠珍去堂屋里坐着，阿炳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忙哈着什么，好像刻意不想进去掺合她们女人说话一样。“看你家孩子真懂事，我家那两个小子，懒得要死，不会做饭，不愿意洗碗，真是一点家务也不愿意干。”翠珍看着厨房的方向，羡慕的跟秀娥说。“农村里的孩子都习惯了，割草喂羊，放牛养猪，都要帮忙干，不能跟城里孩子比，毕竟条件不一样。”秀娥忙回应翠珍的话，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这水凉了，我去倒了给你添一点热水。”说着就要往厨房去。“别忙活，天不早了，我要赶回去呢，孩子还是麻烦你多上心！我可能没时间经常过来，你们有时间就去家里玩！”翠珍边说边放下怀里的孩子，孩子往地上一放就往秀娥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嘴巴里稚嫩的叫着：“妈妈，妈妈！”翠珍听到一愣，脸色也阴沉了一下，不过马上又笑了一下对秀娥说：“我走了，别送了。”转身走到院子里推自行车。秀娥连忙抱起孩子跟了出去，“有时间常来玩啊！我带孩子你放心吧！薇薇快一点跟妈妈再见！”秀娥说话间拿起孩子的小手举起来跟翠珍再见。孩子也是看着要走的翠珍，嘴巴里还在继续：“妈妈，妈妈！”翠珍看了孩子的叫声开心的笑了，也摇摇手说：“再见，再见，过几天妈妈带好吃的给你。”推着自行车走出来小院，骑上车渐渐远去。
“你说说你，啥时候叫妈妈不好，这个时候叫”秀娥看了看远去的翠珍，回过头埋怨的数落着孩子。孩子忽闪着大眼睛啥也听不懂，依旧乱挥舞着小手，兴奋的看着秀娥“妈妈，妈妈”的叫着。“你怪她干啥，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教她叫你妈妈，人家给着钱，咱们就是帮忙寄养的，你让顾大哥一家怎么看我们。”阿炳走上前，看着抱着孩子的秀娥埋怨道。“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叫我一声妈妈怎么了，等带走了不就叫她了。”秀娥抱着孩子往里屋走去，嘴上不服输的这样说，脸上还是红一阵白一阵的。阿炳跟着她走进屋子，顺手拉了一个凳子坐下去继续说：“你啊，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人家是花钱让咱们看孩子，当面注意点，那是人家的孩子，要叫他们爸爸妈妈的，你以后还能为这个事情得罪人呢。现在是孩子小，需要人带着，你等以后看呢！”阿炳气愤的边说边指了指坐在床边的媳妇。秀娥低着头，横抱着孩子，一边轻轻的拍着孩子，一边不服气的说：“咋的，我带一天，心疼一天，就叫我一天妈妈，她不高兴就带回去自己养，一个月就十块钱，我还不乐意带呢！我那就做错了，那么小一点我费心劳神的带着，她就给几个钱就都是她的了，我就教孩子喊句妈妈就天大的罪过了。”秀娥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好了，好了，说说还哭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注意点别人的感受，没说你带孩子不辛苦。别哭兮兮的了，让孩子们看到笑话。你爱咋滴咋滴吧！”阿炳说完转头走了出去。“我下午带金龙去帮人家除草，你带孩子睡一会吧！”门外还是传来阿炳临走留下的关心。秀娥擦了擦眼泪，把睡着的孩子外衣脱下，靠床里面轻轻放下，自己和衣贴着孩子躺下，看着孩子的小脸，把自己的脸贴了贴，搂着孩子微笑的闭上眼睛。或许可以做一个甜甜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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