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十二点,客厅老钟摆已经响了三下,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就要醒了。
我从新鲜食材身上割下一块大腿肉,往那个角落一看,果不其然,那个家伙正在用长满黑毛的身体一下一下撞击着关她的铁笼子,她长长的指甲已经变成被黄色侵染的碎片,每一次撞击身上还会掉下一些不可辨认部分的肉块。
随着她每一次的撞击,铁笼子逐渐开始变形,发出越来越巨大的声响。
“砰砰砰。”
我把肉扔向即将突破铁笼子的她,她立刻停下了撞击铁笼子的动作,开始用自己的尖牙去穿透鲜肉的筋膜,把饱满的肉汁和血水吸进自己的胃里,让饥饿得到填充,让欲望被填满,最后,她看了我一眼——是纯粹野兽的眼神,没有神采,没有光明,只有纯粹的食欲在作祟。
“她”是我的女朋友,准确地说是三天前的她,还是我的女朋友。
2
我出生在一个满是硝烟和战火的家庭,从我记事起,父亲和母亲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争吵。
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我的母亲突然消失了。
我只记得大概模糊的记忆,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晚上,父亲手里提着一把工程用电锯走进了地下室,从此之后我的母亲就再也没出现过。
在那个晚上之后,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是的,鬓角上的白色褪去,变成黑色,脸上的皱纹像是被一只手捏没了,还有他的脊背,常年在办公室的他脊柱已经有些弯曲,却也在逐渐拉直,他的嗓音也从中年人的沉稳沙哑,带着一股黄土腐朽的味道,变成了青年人特有的活力和顺畅。
在那之后十年,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跟他走在街上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同龄人。
他…………像是吃下了长生不老药一样。
尽管是住在破旧的老房子里,除了我和父亲就再也不会有活人来,但父亲每天都像年轻人一样保持活力,每天早上八点出去打球,跑三公里,年过半百每天在酒吧里和二十出头的女孩相谈甚欢,甚至还能以肉为舟,和比他小三十岁的女生驶向性与乐的快感之潮,并且女生还只是单纯地想要寻求激情和刺激。
而我刚刚毕业,在一家电子科技场工作,肥胖的身体让女孩看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几乎没有一个女生看得起我,只能靠着右手过活,在睡梦中与女孩共度春宵,第二天醒来却又陷入贤者一般的逻辑怪圈,让自己克制住欲望,可最后还是会让右手滑向黑洞,在自身的否定中达到高潮。
我无数次问我的父亲他究竟是怎么保持身体活力的。
每次他只是摇摇头,但始终不愿意告诉我。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工作完后摊在沙发上那一滩肉泥——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屏幕里上下活动腰肢,媚眼如丝,时不时揉捏那顶上粉红的雪山,一边发出娇喘的女子的我时,叹了口气。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是怎么保持这种活力和年轻人的皮囊的吗,今天就让你看看。”父亲一直以来如同一座山一样堆在我身上的压力,此时此刻全部爆发,让我不由自由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看着父亲宽阔的肩膀,背后肌肉纹理鲜明的背阔肌,构成完美的倒三角,如果我跟父亲一样,那我肯定也能找到女朋友吧,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父亲冷淡的声音如同一块冰,让我停止了正在逸散开来的思维,他的眼睛扫视过来,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洞,更像是深渊,只要向前走一步,也许就会掉下去。
钥匙插进门锁,发出了吱扭吱扭的声音,但这声音落到我的耳朵里,却像是女人不甘地嚎叫,也像是指甲在墙上无力地划着。
“砰”。地下室的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哆嗦。
但让我更加恐惧的是房间里那些悬挂着的黑影和锋利的刀具!
以及——地面上凝固的被寒霜覆盖的一层浓厚纯粹的血液!
父亲!
屁股一痛。
门又被关上了。
3
房间里温度很冷,天花板上似乎有一个类似温度控制器的东西,正往外喷射着一股股的寒气。
房间四壁铺上了白瓷砖,但是白瓷砖上都是喷溅状的血液,可以想象刀子割在皮肤,或捅在皮肤某处那一瞬间向四面奔涌的如同烈马般的热血。
但现在那些血都冷了,连同那具挂在墙壁上的脊柱一样冷,那是人类的脊骨!因为那脊骨还连接着脖子,脖子还连接着半张脸。
是女子的脸庞,樱桃小口,粉红色的口红还发着如同糖果般的色彩,与脊骨的鲜红形成了鲜明对比,构成了一副由粉红到暗红过渡的渐变画。
父亲的声音传来。
“保持青春很简单,把他们变成怪物,让他们吃掉生肉,当他们身上长满黑毛,变成怪物的时候,把她们切碎,把他们当做牲畜,趁着肉块还新鲜,不要蒸煮,不要炒闷,直接吃掉!”
“你的贪婪,你的恼怒,你的不甘,都是源自你自己啊,告诉我,你愿意去寻找像我一样的活力吗!还是——当一辈子死胖子,当一辈子肉泥,被人耻辱,被人嘲讽,没有女生会看得起你!”
“怎么选择?都源自你自己。前面就是年轻女子的身体,吃掉他,就会像我一样!”父亲的声音落下了,但是那种疯狂的话语仍然像电流一样刺激着我的心脏。
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吃掉它,吃掉它。
那个声音冲击了很久,最后一刻终于奔涌到了心脏的核心。
“砰!”
好像…………我的大脑,我的心脏一瞬间被什么淹没了。
那些肉,那些饱含了女子甘醇味道的血液,那些没有味道的肉。
真香啊!
房门打开了,我走了出去,擦掉嘴角的血液,看着墙上架子挂着的父亲,他的表情一成不变,就像一块僵硬的肉。
一定是父亲太累了,都懒得跟我说话了。
谢谢你,父亲,我这么对父亲说道,不过父亲没有回答我。
4
父亲出去了,好几天没回来,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如何让女人变成怪物的方法,不过好在我从卫生间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是父亲留给我的话:“孩子,这间屋子就交给你了,冷库里都是我用过的器具,还有一些别的肉块,吃了能让你的身体逐渐转化为跟我一样的状态,但是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要保持永恒的状态,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的恋人变成怪物,然后吃掉他,你的妈妈那个贱女人就是这样被我吃掉的。”
当看到父亲留下的字条轻易地说出真相后,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或者难受,反而跟父亲一样,觉得该吃掉她,因为她的确很贱,老是摔碎我的东西,还打我,甚至有时候还拿刀要砍父亲!父亲懦弱地像条狗一样,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死了!
那现在问题来了?我该怎样找到恋人呢?我把目光瞄准了那些冷库里剩下的鲜肉——一段脊椎,两只手,延伸开来向身体四处展开的动脉管道。
“吧唧吧唧。”牙齿撕下一块鲜肉。
“啧啧”。舌头舔舐那些残留在手指上的肉沫和血液,但好像不太新鲜,从食物里溢出来的是粉红色的血水,而不是纯净的血色。
我把目光投向镜子——镜中的我已经瘦了很多了,不再是一个油腻腻的胖子,也不会是一个那些女人避之不及的丑恶之物了。
5
视线移回长满黑毛的怪物身上,光鲜亮丽的皮肤已经不再,香水也不可能维持那么长的时间,她终于变成了一只合格的野兽!
这个贪图容貌的女人!
一变帅她就跟一条狗一样凑过来,还问我最近为什么阴沉沉的,把我当朋友,要是我没那张脸,没有肌肉线条,他怎么可能把我当朋友?
肯定是还会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吧!
一想到那张全是红晕,叫我胖哥哥的脸,我就觉得恶心!装着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就算帮了她那也一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就该这样!被我吃掉,让我永远地保持这种状态,征服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女人,就该这样!
我手里握着刀,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居然在颤抖,她的脸还是蛮好看的。
不,她已经是怪物了,只有吃掉她,我才能不被那些女人看不起,我要真正地变成跟我父亲一样强大的人物!
“砰。”灰尘散去,几名警察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拿着枪,统统指向了我。
一瞬间,畏惧又翻涌了上来,他们的动作怎么这样熟悉,他们怎么会这样......
一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涌了上来——父亲叫我藏好手中的刀,它刚刚划过了母亲的脖子,不过谁让她砸我光盘的!警察在屋里走了一圈,问了父亲很多东西,甚至想问我什么,不过却被一个女警察拦住了,好像是说别让孩子受太大刺激了。
不对啊,母亲不是被父亲杀的吗?
就在我记忆陷入混乱的时候,忽然看到警察拿起那张记载着如何利用恋人的肉达到永生青春的纸。
他要干什么!
不,不要!
他好像要撕掉那张纸!
“什么东西?不是叫你别瞎动了吗。”一个警察问道。
“只有一滩血迹而已。”
一滩血迹而已?那永生的方法呢?
我还没来得及想,一个警察已经迅速把我扣上了,他给那个怪物披上一层衣服,问了句没事吧。
怪物一边颤抖,一边说:“我没什么事,他只是把我关在铁笼子而已,还老喂我一些生肉,不过我都没吃,胖哥哥可能只是疯了而已,也没对我干什么。”
她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袒护我?
难道……………………
墙上挂着的是什么,是……父亲的遗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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