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寂寞遇见音乐,当无聊遇见咖啡,
当失眠遇见回忆,当我遇见你。
一、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我叫艾心,别人都说我有福气,是个幸运儿。也许吧,很多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我很容易便得到。
家里一直在做生意,从最开始的跑运输开饭店到现在的总公司上市,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当地资产上亿的最大私营企业。爸爸是总经理,妈妈是董事长,我的哥哥姐姐都是副总,而我在上大学时就被他们挂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务。
到我大学毕业的那年,家里的生意正蒸蒸日上,领域涉及酒店、药业、房地产、食品等,尤其下属食品厂生产的调味品更是供不应求,远销海外。
作为亿万富商的小女儿,我无疑是幸福的。我从来不为衣食住行犯愁,我和父母住在一栋四层楼的别墅里(哥姐都已结婚,有自己的别墅),每天起床后,洗脸水,早餐都已备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家务,反正有保姆,那个小学一年级就会煮饭的小女孩只能出现在回忆里了。
我长得很像父母,可是我的性格和表现却和他们完全不同,哥像妈妈,姐像老爸,他们都属于很聪明能吃苦干事业的人,哥哥高中毕业就跟着爸爸跑运输,姐姐也是遵从妈妈的意愿学习药剂,毕业后一直在药厂工作,他们为家族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则基本上是坐享其成。在我的印象中,只要家里人聚在一起,便是一个小型而重要的董事会,先是各自汇报工作,提出建议,然后热切的讨论下步工作计划和重心。每月一次的全家旅游也逐渐转变为大家对某一新兴地区或项目的集体考察。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家族的成员,因为我不聪明怕吃苦,又太懒散,我在潜意识里对一切都没有激情,我讨厌生意场的复杂和残酷,我没有学经济管理,而进了中文系,我不喜欢热闹华丽的场所,我宁愿一个人呆着,做一些不能产生经济效益的事情。
可是家人没有因为我的另类而嫌弃我,相反他们很看重我,他们觉得我很聪明又是家族唯一的名牌大学生,并且我完全继承了他们的优点,乐于助人慷慨大度表面诚恳实际狡诈,大家都很喜欢我。
有钱宠又有人宠,我生活得没有压力,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追求什么。我的生活被老爸安排得自然妥当。他不仅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是个很有远见的思想者,我们兄妹三人,我们这个家,我们的企业都是他的杰出作品。
哥哥虽然书读的不多,却天生是经商的料,并且和爸爸一样乐善好施频繁出现在报纸电视里,还被评为“市十大杰出青年”,嫂子也不赖,人漂亮不说,关键有个在银行信贷部工作的父亲,爸爸说,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姐姐呢,也在爸爸的即定计划中,我知道她曾经和药厂的一个技术员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可是爸妈不同意,据说后来给了那个技术员五十万元钱,辞退了他,条件是永远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姐姐嫁给了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小警察,不过爸妈喜欢,因为亲家公是公安局长,爸爸说,这叫警民一家亲,经济上有保障。
至于我,更是他最得意的成果。从小到大,他把我当作才女培养,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英语电脑财务驾驶甚至还有跆拳道,他都专门请私教给我上课。大学毕业后,我在他的安排下进了市政府,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秘书,但是按他的话说,没关系,慢慢来嘛。
其实我是最讨厌他这么说的,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神情。老爸啊老爸,你一定没想到你精心培养的人才你最宠爱的小女儿长有反骨天生是个叛逆的主,她的内心你根本没法懂,我很会伪装。
二、闷
每天我吃过精致的早餐,开着小宝马上班,我先把车停在市政府对面的停车场内,然后步行到办公室,虽然我不想让别人打听我是谁,但是作用并不明显,很多同事都认识我,或者说是认识我爸。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优越的家境,受过良好的教育,长得还算养眼,有钱有房有车还有颜,上帝!你也太不公平了!
其实上帝是非常公平的,真的,我拥有很多东西,除了——快乐。
我不快乐,我找不到快乐,我没法快乐起来。
你相信吗?我很孤独,你不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的朋友们也不信。
他们对我的苦恼非常诧异,说难听点是无病呻吟(你大概也这么认为吧)。艾心,你是掉在福窝里了,什么是苦恼,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为结婚的新房拼命攒钱,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还担心下岗等等等等,这才叫烦恼呢,他们眯着眼愤愤不平的告诉我,艾心,这些感受你是体会不到的,因为你不可能经历。
是的,我承认,有的东西似乎你很熟悉,其实陌生,有的事情似乎你很明白,其实糊涂。
我不再向别人倾诉烦恼,实在忍不住了,就写写日记,内心的壳一圈圈的包绕起来,我没有了烦恼,我好象很快乐,因为按道理说我应该快乐。
上班的时候我稳重,回到家我听话,爸妈对我很放心,吃过晚饭后我一般会出去玩,在午夜12点以前回家。
我常常在城市的夜里兜风,CD的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约四五个朋友喝茶,唱歌、蹦迪,打保龄,他们都很愿意陪我,反正是我买单,反正我有钱。每个人都玩得很尽兴,我也很疯狂,当喧哗散尽,回到宽大的卧室,我才感到一丝无聊和懊悔。
我不是贪图享受的人,我曾经追求过美好的东西,我也有过理想,年少时,我和笔友就开始初探人生的意义之类我至今仍不明白的问题,高考的时候我是文科第三名,我自认不是一个庸俗的人。
可是现在的我很庸俗,贪图享受。
他们说我空虚无聊郁闷寂寞冷是应该找男朋友了,我承认。
有许多男孩围着我,我还是空虚无聊郁闷。
我一般会和三个男孩同时保持稍微亲密的关系,平均一个半月换一个,他们说我很花心,是“少男杀手”,我没法解释其实我很专一,书上说:双鱼座的人敏感而多情,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
所以我是越来越俗。
三、当我遇见你
我常想我应该生活在古代,因为我太爱幻想,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过儿和小龙女,最憧憬的生活是两个人在远离人群的荒岛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日子。
所以我只能幻想。
我的一个好朋友从小就了解我,她说,你呀,精着呢,别看你整天一副愤世嫉俗,对啥都没有兴趣的样子,可是你只是说说,该干嘛你还干嘛,而且还很积极的去做那些你很厌恶的事情,一点也不耽搁,厉害啊!
现实的我的确如此,我就是一个极端矛盾的组合体,我想鲁迅先生真是先知先觉的伟人,他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经典。
看到我经常换男朋友,爸妈有些不安了,在他们的安排下,我相了几次亲(有点土,可现在不正流行介绍吗?),有年轻有为的百万富翁,有风华正茂的政府公务员,一个个都经老爸精挑细选,可惜我谁也没看上。我内心有个怪圈,跟人赌气似的,他们越看好的,我越讨厌,他们讨厌的我就故意喜欢。
所以我周围有很多男朋友,却没有一个真正让我心动。
直到爸爸生日的那天。
像往年一样,爸爸大宴宾客,杯酒交错,一切富丽堂皇显示着主人的尊贵。我照例笑盈盈的招呼客人,直到曲终人散。然后端一杯红酒躲在大厅的角落,一边等包房里还在喝酒的爸爸,一边看着大玻璃窗外的世界享受微醉的感觉。
正当我百无聊赖时,包房里出来一个人,好象是要找什么东西,此时的大厅没几个人,他便径直向我走来,站定之后说:“小姐,请你为我们准备一壶碧螺春,好吗?”我楞了3秒才反应过来,他把我当服务员了,我连忙说:“好的,好的。”然后起身到总台告诉领班泡一壶茶送进去,当我转身发现那个陌生人还在大厅,并且坐在我的专位上时,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想逗逗他,决定亲自把茶给他端过去。
我轻轻的把茶放在桌上,他转过身对我笑笑:“谢谢,上班时间喝酒,不怕被老板看见吗?”我故做惊慌状:“怕呀,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他又笑了:“不会的,你能陪我坐会吗?”突然间我的心一阵狂跳,这是我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好象只要我说个“不”字,他就会马上消失,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我傻乎乎的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30岁左右身材魁梧不算很英俊的男人,有一种忧郁的眼神,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哀愁,令我方寸大乱。
“你不进去吗?”我指指包房,他摇摇头:“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你是和白市长来的吧?”我问,他很惊讶:“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能成为老爸座上客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包房里有白市长一家,张厅长和我的家人。我问,“你是市长的司机吗?”他又惊讶了:“你又知道?”我笑了:“原来不是那小钱吗?”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直到包房里又出来一个人,我见过他,市长的公子白宇,才从国外回来的海归。
白宇的脸被酒精熏得通红,兴奋的朝我们走来,先向我点点头:“艾小姐,你好!”然后又拍拍他的肩,“秦宏兄啊,我说你怎么一去不回,原来在这儿。”秦宏看看白宇,又疑惑的看着我,“你认识她?”白宇大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艾总的千金小姐艾心,在市委秘书处工作。艾小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秦宏,和我一起回国的生物学博士。”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尴尬,我先笑了起来:“对不起,秦博士,我还以为你是司机呢。”他也有些难为情:“SORRY!艾小姐,您不会生气吧,我真笨,把您当服务员了。”白宇笑得更厉害了:“服务员?这家大酒店都是她家的。”
从那天起,我开始梦见秦宏,开始莫名的想念他,我开始留意一切和他有关的事情,而不让别人知道。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和白宇相亲的时候,因为老爸说宴会上还有一个博士,不是秦宏是谁,所以我答应了。
说实话,白宇是个很不错的小伙,文质彬彬的样子,留洋的经济学硕士,父亲又是市长,按爸爸的话说,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可是我对他没感觉,我的心思都在坐在市长旁边沉默的秦宏身上。当我和他不经意间四目相遇,我的心又狂跳起来。
相亲以后,白宇开始约我,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他对我有意思,我一边和他玩着感情游戏,一边很不在意的向他打听着秦宏的消息。
原来秦宏的父亲和市长是生死之交,在秦宏8岁那年,一场突发的事故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是白市长收养了他,供他读书。他也很争气,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美国某重点学科的博士。
在白宇眼里,秦宏简直就是他的偶像,聪明懂事稳重踏实几乎完人。“他没有结婚吗?”我漫不经心的问,“结婚?他可是个工作狂,连女朋友都没有。”白宇回答道,“不会是他有什么问题吧。”我说,白宇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他身体棒着呢,你好象挺关心他嘛。”
我转过头,没有说话。
四、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我和白宇不闲不淡的交往了两个月,大家都看好我们的发展,爸爸还专门找我谈话,郑重其事的让我认真对待和市长公子的恋情,他不叫我的小名“心儿”而是严肃的直呼其名:“艾心,别不当回事,以前的事我不管,这次要认真对待了,白宇很不错的,好好相处。”妈妈则是唱红脸:“心儿,就谈谈嘛,成不成没关系的,乖,这点零花钱拿去买衣服。”
这点零花钱是十万元,我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呢,虽然我随时不缺钱花,虽然我时常违背他们的意愿,虽然我知道白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这一次我不能太由性子了,他们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是应该为他们想想,再说接触一下又不会死人,玩玩呗,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我呢。我开始和那帮在父母眼里没前途的男孩们渐渐疏远,下班后也不再出去疯玩,而是乖乖的在家等白宇约我,谈一场淑女和绅士般的恋爱。
白宇的确是个绅士,可惜我天生不是淑女。我们在豪华酒店的屋顶花园喝着手磨咖啡,在繁星点缀的夜空下,浪漫的小提琴声中,我静静的听他给我分析最新的国际国内形势和动态,我心里已经厌恶得不行,可是还得略带微笑装出一副兴趣正浓的天真状。
白宇很害羞,交往了三个月,才敢牵我的手,而且捏得紧紧的直到手心出汗。他第一次吻我显得很笨拙,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很兴奋,当他把我放在床上狂吻不已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在想:GAME OVER.我不能和他再交往了。
因为我太在乎感觉,尤其是在爱情上,白宇的吻不能让我窒息,他的抚摩不能让我感到快乐,这点对我很重要,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我的想法不能告诉别人,我怕人家说我不知羞耻,简直就一女流氓,我不能骗自己,可是我骗了白宇。
白宇向我求婚,他满心欢喜等待我答应,我却拒绝了他。他说要对我负责任,我说拜托,我没那么脆弱。他问我他哪儿做错了,我说你不应该喜欢我。
白宇完全被我搞懵了,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他每天晚上都来家里等我,我总是12点后才回家。白宇无助的找到我父母,老爸安慰他说,艾心还是小孩,你别和她计较,让她考虑考虑吧。白宇迷茫的点点头,一个月没来找我。听说生病了。
然后我遇见了秦宏。
他来向分管副市长汇报科研成果,不巧市长们在开会,我接待了他。我热情的为他泡茶,削水果,问他最近在忙啥,可是他却冷冰冰的用最简短的字回答,好象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我很奇怪他的态度,一生气把他丢会客室自己打文件去了。
要下班的时候,有人轻轻敲我办公室的门,我开门一看,是秦宏,还是那样严肃,我没好气的问,“有事吗?”他看着我:“我想和你谈谈。”“谈什么?”我斜着眼睛瞟他,“艾小姐,不敢去吗?怕我吃了你?”我的好奇心上来了,“走啊。”他很绅士风度的向我示意:“请。”
秦宏拒绝坐我的跑车而叫了的士,我们直接到了江边。
落日的余辉映在江面上,喧嚣的波涛也渐渐平静下来,我和秦宏站在沙滩上,望着远方,一时无语。我打破了沉默:“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他不语,我又问了一次,他还是沉默,我火了,转身就走,他追上来,挡在我面前,深情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你。”
然后他低下头,吻我的脸。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表现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好像第一次谈恋爱,我傻乎乎的愣在原地,听着男人的表白,让他的唇在我脸上留下无数痕迹而我已意乱情迷。天哪!我怎么会这样,我还是那个被人称为“少男杀手”、“情场玩家”的艾心吗?
只有一个解释,我喜欢这个男人,我遭遇了真正的爱情。
秦宏的吻非常温柔,柔软而缠绵,让我飘飘欲仙,我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他则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心儿,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我就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我呢?”我说出心中的疑问,他松开手,让我看着他,说:“因为白宇,因为他也非常喜欢你。”我说:“这么高尚,是朋友重要还是感情第一呢?那你现在干嘛来找我。”他笑笑:“我受不了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管不了其他,所以我来了。”
有句话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一点没错,我几乎有些狂热的投入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感情中,只要一下班我就会驾车到秦宏离市区20公里的实验室,我先到农贸市场买菜,然后笨手笨脚的为他做饭,美滋滋的看着他把我的“手艺”强咽下肚。傍晚我们牵着手在小道上散步,回到小屋里缠绵一会儿,到晚上12点前我便回家。
那段日子我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完美。
五、每个爱情都危险
一个月后,我们开始商量结婚,可是遭到了家里的反对。主要来自爸爸,他对我和白宇的事还耿耿于怀,虽然秦宏条件不错,但他是个孤儿,没有社会背景,也没有钱,很一般。可是我表现得很坚决,一定要嫁给秦宏。爸爸被我闹烦了,说出一句狠话:“好好好,随便你,这姓秦的不是那么简单,你等着吃苦吧。”
我找高人看了吉日,决定把婚礼定在九月初八,离现在还有40天,我兴高采烈的把这个日子告诉秦宏,他好象不是太高兴,只是说:“喔,你看着办吧,我现在很忙,就这样吧。”
行啊,所有的都我来办,我找公司装修房子,购置了家用电器和日常用品,陪我大采购的好朋友都觉得我太疯狂了,没见过这么积极的新娘子,我解释说,秦宏太忙,人家在做一项世界级的课题,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懂吗?
时间过得很快,离九月初八只有十天了,我的请贴已经全部发出,爸妈也让了步,为我准备酒席,预计我的婚礼将是这个城市近年来最隆重的一次,我开心极了。
我和秦宏约好这个月一号去领结婚证。
那天天气不错,我在办公室一直等秦宏的电话,到11点他还没有来,我有些急了,打他的手机,居然关机,打他的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听,怎么回事,难道秦宏出事了?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冲出办公室,跑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向秦宏的宿舍开去。
宿舍没人,办公室也空荡荡的,我找到课题组长,他反而很惊讶的问我:“你找秦宏?他上周就回美国了,他还说你很伟大,支持他的工作呢!”我感到大脑“嗡”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我靠着墙壁,有气无力的说:“他,什么时候,回来?”组长不解的说:“最少半年以上,你不知道吗?艾小姐,你怎么了?艾小姐!快醒醒!”我顺着墙摔到在光滑洁白的地板上。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坐着、站着都是人,我的爸妈、哥姐,我的朋友,我的领导,他们见我睁开眼睛,都显出高兴的神情,我麻木的望着大家,只想哭。
出院后我跟爸妈回家,他们已经知道秦宏的不辞而别,所有人都避免在我面前提到“结婚”、“新郎”、“婚礼”之类的字眼,他们在小心翼翼维护我的自尊。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自尊。我把自己关在卧室,不吃不喝不睡不说一句话,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一个字也不说?为什么要骗我?他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我就这样昏沉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头痛得像要裂开,我整夜睡不着直到天亮。
这段时间来探望我的人很多,我知道有的是关心我,有的却是幸灾乐祸看热闹,原谅我把人性想得那么险恶,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我一个都不见,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和怜悯,我不想让他们对我的伤口指手画脚。
然而我听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艾心,能开门吗?我是白宇。”“白宇?他来干什么,嘲笑我吗?”我心想,然后冷冷的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白宇叹了口气,说:“艾心,你不要折磨自己,我这儿有一封秦宏给你的信,你要吗?”“秦宏?!”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开了门,白宇站在门口,手里的确有封信,我语无伦次的说:“秦宏写的吗?他要回来了是吗?还有什么吗?没了?喔,谢谢你白宇。”
这是一封秦宏在出国前就写好的信。
“艾心:你好!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在美国了,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很难过,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值得你爱,因为我欺骗了你。从一开始接近你,我只是为了报复你,为了替我的兄弟——白宇出气。他是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冷不热对待他的感情,你们分手后,白宇大病了一场,他生病发烧时还喊着你的名字,可惜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白宇这个样子令他的父母很伤心,我心里也不好受,因为我从小就是孤儿,是白市长养育了我,我和白宇就像亲兄弟一样,我怎么能眼看他这么消沉下去不能自拔呢?我当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任由你操纵。我知道我的计划一定能成功,因为你对我有好感。
我成功了,可是我并不快乐。随着我们交往的深入,我慢慢发现你并不是那么骄横霸道,相反你很善良温柔,我开始喜欢你,开始爱你。这让我非常痛苦,一边我要强迫自己恨你,一边我又不能控制自己不想你。
直到后来我们商量结婚,我又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度荒唐可笑的错误,我的那个复仇计划简直太愚蠢太无耻,我把自己送到了绞刑架上。和你结婚,我无法面对白宇和白叔叔,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背叛他们;不和你结婚,我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快要疯掉了,我想我只有选择逃避。艾心,忘了我吧,我是一个坏人、一个懦夫,我罪该万死,我这几年都不会回来了,我不敢再见你。
另外这件事白宇一点不知情,我请他把信带给你,他没有我阴险而且是真心爱你,你能和他重新开始吗?有他照顾你,我的心里也要好受些。
不敢祈求你的宽恕,只希望你能幸福。
一个罪孽深重的人:秦宏
六、至少还有你
我差点疯了,这就是我所憧憬所向往所遭遇的爱情,这就是我最爱的人为了最爱我的人将我出卖的爱情,那么我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在旁人怜悯不解的目光中,我辞掉了让人羡慕的工作,离开了生活20多年的城市,我背着行囊、素面朝天,我要去寻找被我遗忘的美好。
我先到拉萨,然后沿着青藏铁路一路向北,和许多衣着朴素面色憔悴眼神坚定的朝圣者孤独的走在碎石路上,前往纳木错湖。
当我第一眼看到纳木错湖时,我便被眼前的美深深震撼,我说不出一句话,眼前似乎浮现一个想忘却忘不掉的人,坐在湖边,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天色渐渐暗淡,纳木错的夜空蓝得深邃、透明,天空没有一丝尘埃,有的只是挂在天边的云,这云像在眼前,触手可及。月光洒落一湖,湖面如同繁星点点的夜空,深邃无语。夜是那样安静,只有湖水击打湖岸的回声,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让人不舍得发出一丝响动来打破这大自然美妙的和谐。
那一刻,我的心非常宁静,我宽恕了所有,包括自己。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当我遇见你,希望你能珍惜,如果拥有全世界也找不到你要珍惜和珍惜你的人,请你珍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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