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皮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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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皮囊·

仅以此篇献给那些坚定地舍弃皮囊，独观内心；又执着地坚守皮囊，不忘初心的人们。

中国传统文化—皮影戏

1.实习

在一个初冬惬意的午后，微风依旧，零碎的落叶在风中轻轻飘动，温暖的阳光倾泻在操场和操场周围的树木上。在操场的正东方，是学校的一片宿舍楼，宿舍楼长40—50米。宿舍楼北面是自行车棚，南面是几颗大榕树，大榕树有4、5层楼高，给夏天宿舍楼里的同学们带来一丝清凉。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三楼的一间宿舍，许多纤细的尘埃在阳光中凌乱飞舞。

“辅导员说咱们什么时候开班会？”说话的是留着栗子头的林填，林填特别在意自己的发型，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剪吹。细看林填的书桌，桌子上书没有几本，倒是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都是各个品牌的定型喷雾和彩色发泥。

杨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班级群说道：“群里辅导员通知的时间是两点以后，班会地点另行通知。两点是下午第一节课上课的时间，班长会在两点以后找一个没有课的空教室，确定好了以后在群里招呼咱们过去。”

杨梦是一个Hip-Hop爱好者，耳朵里无时无刻不插着耳机，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着：“我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

每当这个时候林填都会在后面接一句：“我吹空调，你吹空调外机。”

在宿舍靠门一侧的床上，马平中在静静地听着俩人的对话。他宽阔的前额被卷曲的头发覆盖着，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下面的鼻子十分圆润，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击受过伤，呈现出一个W型，中间的部分少了一点东西。他的眼睛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不过因为卷曲的头发颇似方便面，所以大家平时都喜欢叫他“方便面”。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你们还开班会干啥？现在除了让大家好好复习，应该没什么可说得了吧。”马平中疑惑地问道。

杨梦往上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说：“辅导员之前透露过我们下学期就没课了，我们就该自己去找单位实习了。我想辅导员今天组织大家开班会，应该就是说实习的这个事情。学长之前也和我们提过，方便面你们下学期还有课是吧？”

“对，我们下学期还得上课，先不去实习，这个实习好搞定吗？”

马平中、林填、杨梦三个人是室友，大一时一起被分到了这个宿舍，宿舍对于刚入学的新生来说，那就相当于是第二个“家”。大二的时候又细分了一下小专业，林填和杨梦选得是应用化学专业，马平中选得是另外的化学工艺专业，学校想根据新专业重新分配一下宿舍，以免相互之间生活作息有影响。但是三个人因为心里都舍不得这个“家”，就都没有同意重新分配，还是住在一起。

林填站起来拿起暖壶倒了一杯水答道：“不太好搞定，得是正式的单位。很多专业都是下学期开始找实习，找的人多了备不住还得形成竞争，烦得很。诶，本来是口渴了起来倒杯水，一动弹又感觉有一些饿了，你们俩吃饭去不？”

杨梦看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走吧，咱们俩吃完之后在食堂待一小会儿，等地点确定下来就去开班会，方便面吃饭去不？”杨梦站起来问道。

“走，吃完之后你们俩去开班会，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我想在校园里转一转。”马平中站起来说。

2.一场篮球赛

三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穿好外套下楼朝食堂方向走去。饭后，杨梦和林填在食堂里等待开班会的地点，马平中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的马路上。午后的校园是如此宁静，天空一尘不染，那湛蓝的天空上，飞机划出了两道梦幻般的弧线。阳光是那么的温暖，洋溢着生机与活力，马平中享受着被金黄色笼罩下的温暖。

马平中继续向前走着，洒满阳光的操场上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是什么事情如此热闹？原来是正在举办校园篮球赛。相比于火辣的夏天，初冬的赛场上少了一分挥汗如雨，却多了一分沉着冷静。

赛场上白队的30号球员引起了马平中的注意，他矮小的个子和瘦弱的身体，在这群彪形大汉里面显得格格不入。白队队员将球传给白队的30号，对方两个高个子防守球员向他跑来，一左一右挡住了他的去路，可是他却没有展示出来丝毫地慌乱。只见他左躲右闪，做了一个假动作，使对方两名防守球员扑了个空。

紧接着他双手均匀用力，手腕外翻，手指拨球。球出手后，脚跟提起，身体随投篮出手方向自然伸展，只见篮球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地向篮筐飞去，沿着弧线乖乖地“钻”进篮筐，这一球瞬间点燃了赛场。“看不出来他矮小瘦弱的皮囊之上，竟然是一个如此强大的灵魂。”马平中心想。

你方唱罢我登场，黑队这边的12号大个子也不甘示弱，在篮下占住位置要球，面对对方防守队员的封盖，他做了一个换手后反身将球抛入篮筐。顿时，全场像晴天霹雳一样响起一片欢呼声，这时马平中听到旁边的观众说：“这个大个子好细。”

“嘟—”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了，赛场上围观的观众们相互之间聊着什么。马平中正打算转身离开，旁边的观众习惯性地伸了一下懒腰，手臂无意中碰到了马平中的脑袋，这位观众一脸歉意地对马平中说：“不好意思啊，终于结束了，这比赛看得我好累啊，哥们，你看得累吗？”

马平中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只见他眉头一皱地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又见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像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问道：“我看今天的比赛是学院篮球队之间的较量，一边的学院是计算机学院，另一边的学院是环境与安全学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这两个学院其中之一的学生吧，你看比赛的时候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学院获胜吧。”

“这还用说吗，我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简称计院。比赛全程我都在为学院呐喊助威，希望学院可以赢下这场比赛的胜利。”

“我与你情况不同，我不是这两个学院的学生，我没有支持的队伍，我只是一个中立的观众，我是很轻松地去享受这一场比赛，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累。我多问一句，你喜欢看足球比赛吗？比如说世界杯。”

“世界杯当然看啊，那可是四年一届的盛会，每届世界杯我都得熬夜看比赛。唉，什么时候中国能举办一次世界杯就好了，就不用受这时差的折磨了。”

“那你熬夜看比赛感觉很累吗？”

“说来也奇怪，我熬夜看比赛都没有感觉像今天这么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因为世界杯没有中国队，你是作为一个中立观众去轻松地享受比赛。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马平中说完便离开了操场，向着宿舍楼方向走去。在阳光地照射下，宿舍楼那岁月斑斓的白墙上，一道道年迈的裂痕此时更加引人注目，好像在向人们展示着，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

3.请客

走到宿舍门前，马平中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他们俩人开班会不可能这么快回来，难道是刚才走的时候没锁门？不可能啊，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忘了还有可能，我们三个人都忘了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宿舍进贼了？倒是听说过发生在宿舍地盗窃事件，窃贼潜入宿舍楼，撬开门锁，偷走学生的笔记本电脑。”马平中在心里想。

马平中边想边屏住了呼吸，从门缝向里面扒头看，听到里面传来了林填的声音：“方便面，你干嘛呢？跟做贼似的，做贼也没有偷自己宿舍的，偷别人的宿舍去。”

原来是林填和杨梦已经回来了，马平中走进宿舍问道：“你们俩这么快就回来了，班会上辅导员说了什么吗？”

“是你回来太晚了，和杨梦刚才猜测得一样，就是说实习的事情。你去哪转悠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我刚才转悠到了操场，看见正在打校园篮球赛，我就进去看了一会儿，和旁边的一个哥们聊了聊，没想到时间还挺长的。”

“校园篮球赛一点也不好看，不如玩会儿游戏。杨梦，咱俩上次玩得那个特别火的游戏叫什么？咱俩在电脑上下载一个接着玩。”

杨梦回想了一下说道：“上次？你说得是吃鸡那个游戏吧，那个游戏咱俩的电脑可玩不了，那个游戏太吃电脑配置了，只能去网吧玩。”

林填听完站起来说：“走，那就去网吧玩，方便面咱们一起去happy一下。”

马平中摆了摆手说：“我就不去了，你们俩个都知道，我一玩这种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我就头晕脑胀，你们俩个去吧。”

林填走过来拉着马平中说：“一块去吧，那你别玩吃鸡，你就玩英雄联盟。趁着今天时间早，玩完之后咱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俩个请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你们俩个请我？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们俩个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我可不去。”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俩个请你还请出毛病来了，别废话了，走走走。”

马平中虽然心里不想去，可是还是被林填生拉硬拽了出去。三个人穿好衣服，锁好门，一起向着学校北边的方向走去。

4.RULER

这家网吧位于学校的北部，与学校最北边的宿舍楼隔栏相望，老板为了方便学生进出校园，特意在铁艺护栏上开了一个“狗洞”。老板还特别贴心地在护栏切割处，缠上了好几圈布条，害怕铁刺会割伤进出的学生。网吧里分为5元区、8元区和10元区，价格的差异主要是因为外设和环境的不同，这个时间点的5元区已经人声鼎沸了，其中还混合着鼠标和键盘的不停敲击声。杨梦是这里的常客，已经成为网吧的荣誉VIP了，杨梦对收银台里的老板说：“10元区还有位置吗？给我们开三台电脑。”

老板一看原来是老顾客来了，便笑眯眯地走出收银台说：“位置当然有，今天还带了朋友一起玩，你们跟我来吧。”

老板带着他们朝网吧左边的隔间走去，网吧店内呈一个长方形，一进门的位置是收银台。收银台右边的一大片是5元区，8元区在二楼，收银台左边的一小片隔间是10元区，当初考虑到玩家续费和买东西上下楼不方便，想了想还是把10元区放在一楼比较好。老板找了一个离收银台最近的隔间，让他们三个人坐进去，离收银台近有什么事也好招呼他，毕竟是10元区的客人，在服务上还是要周到一些。

马平中注视了一下对面的5元区，对老板说：“老板，你这的生意可是够火爆啊，对面5元区都已经座无虚席了。”

老板看了一眼对面说：“要说我这的生意爆满，我还得感谢吃鸡这个游戏。随着现在社会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大学生们自己都有笔记本电脑，在宿舍玩一般的游戏都没问题，没人来我这个网吧玩了，我这个网吧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吃鸡这个游戏特别吃配置，笔记本电脑还真玩不了，这些大学生们又都来我的网吧玩了，我这每天晚上都爆满，你们玩游戏玩得多，说说看这个游戏怎么会那么火？”

林填按下电脑开机键说：“这款游戏上手简单啊，找个地方一跳伞，然后我只要找枪、跑毒、杀人就行了，运气好一点的话，就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了。”

马平中摸着下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开发这个游戏的公司挺心机的，它在给这个游戏的游戏模式做减法，让游戏好上手玩起来更简单，可是想玩好却不容易，加强了游戏过程中的策略性和随机性。随机性就是刚刚林填说得运气，这个东西难以捉摸，可是加入了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却更容易让人上瘾，我们总是期待好运气就会在下一局游戏里出现。就像在平时的生活中，我们总是会相信下一秒就会有好事发生那样。说完随机性再说说策略性，策略性带来得影响是至关重要的，从你开局选择降落地点、搜集资源的时间分配、组队中的队员配合、跑毒路线地选择、主动出击还是以逸待劳等等，都会影响到本局你是否会吃鸡，在策略上可谓是复杂多变。很多人认为这个游戏简单，可是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玩这个游戏；就像很多人认为生活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可是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生活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

“66号机呼叫，66号机呼叫，66号机呼叫……”这时候从音箱那边传来一声声呼叫。老板听完后对他们三个说：“你们先玩着，有什么事在桌面上用呼叫软件叫我，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梦和林填俩个人调试好电脑和外设，互相邀请进入小队，他们俩个人打得是组队排位赛，来之前说好了马平中自己玩英雄联盟，不和他们俩玩吃鸡。可是林填又开始了软磨硬泡，马平中实在招架不住，就加入了他们两个人的小队。“现在咱们有三个人了，还差一个路人玩家就可以开始了。”林填满意地说，话语里有一种把马平中拉下水的骄傲。

林填按下了屏幕上开始匹配的按钮，伴随着路人玩家Turman地加入，游戏开始。“事先说好，我可是眼睛瞎，耳朵聋，手指残。你们俩可别怪我坑。”马平中对着耳机上的麦克风说。

“不会的，不就是游戏嘛，娱乐而已。”马平中的耳机里传来了林填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毒圈一圈一圈地缩小，马平中和林填的耳机里传来了杨梦的声音：“现在还剩八个人，除去咱们四个还有四个，我估计他们四个也是一队，一会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杨梦正想布置一下战术，可是他突然激动地拍了一下鼠标说：“怪了，我怎么突然就被打死了。”

林填看到旁边的杨梦被击杀之后，赶忙在游戏里看了半天，又把头凑到杨梦的电脑屏幕前说：“咱这附近没人啊，到底是谁把你打死了，你看看你那被击杀回放，是谁打得你。”

杨梦点开回放之后发现是一个ID叫RULER的人击杀了自己，只见这个RULER朝天开了几枪，杨梦当场就毙命了。杨梦看完之后气地边砸键盘边骂：“好家伙！这个人开外挂了，我说我怎么死得这么莫名其妙的。”

这时马平中也看向了杨梦的电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杨梦突然间这么气愤。林填看完回放之后也一脸气愤地说：“这个人竟然开外挂，严重影响了这个游戏的公平性，必须得举报他。”林填说完便看向了自己的屏幕，打算在游戏里面替杨梦报仇，马平中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坏了，一扭脸看你的功夫，我也被这个RULER击杀了。”林填点开被击杀回放，和刚才他在杨梦电脑上看到得一模一样，这个ID叫RULER的人朝天开了几枪，林填就被淘汰出局了。

此时耳机里传来了路人队友turman的声音：“我也没了，这个RULER朝天开了几枪，我就莫名其妙地被淘汰了，我已经举报完他了，兄弟们我先撤了。”

这时杨梦和林填把目光都聚焦到了马平中的身上，他可是队伍里仅存的独苗，不过以马平中的技术，对面就算是不开外挂，他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更何况对面是外挂玩家RULER。不出所料奇迹并没有出现，马平中不出意外地也被淘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第二名的成绩，对方的队伍凭借着RULER的“优异表现”获得了第一。

相比于他们俩人的愤怒，马平中很冷静地选择了二次举报，将对局录像上传给了人工审核部门，希望官方可以对这名玩家做出制裁。林填和杨梦还在公共频道里喊话，希望对面RULER的队友可以一起对RULER进行举报，为净化游戏环境作出贡献，然而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举报并没有平息林填和杨梦的怒火，他们俩个仍然在座位上骂个不停，一边骂一边大喊着不公平。

马平中这时劝俩人道：“好了，你们俩刚刚不是都说了吗？游戏，娱乐而已，再开一局不就好了，别这么激动了。”

三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大厅进行匹配，开始下一局的游戏，匹配的过程中他们俩人的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不一会儿一名路人玩家加入了小队，这名路人玩家又是一个英文名。“现在这么流行起英文名吗？”马平中心想。

马平中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ID好像在刚刚上一局游戏里见过，难道又是上一局的队友Truman。刚刚，等一下，好像有一道电流从马平中地脑袋里穿过，刚刚，这不就是刚刚上一局开外挂的那个人吗？马平中把头往前凑了凑，电脑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五个英文字母，R—U—L—E—R。马平中转头看了看座位上的两个人，对他们两个说：“这是上一局开外挂的RULER，我们再一起举报他一次。”

可是他们两个好像没有听到马平中在说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像商量好得一样鸦雀无声，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马平中看到这一幕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回想起刚刚林填和杨梦的愤怒，心里想：“这两个人刚刚还在义愤填膺地呼喊，现在却鸦雀无声地沉默。人们愤怒的不是不公平本身，而是愤怒没有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益者。”

马平中想这些想得出神，完全没有关注游戏里的自己怎么样了，这时耳机里又传来了林填的声音：“方便面，你怎么又挂了，不过问题不大。你坐那歇一会儿，等一会儿我们吧。”

老板被刚才的骂声和砸键盘的声音吸引过来，看马平中正坐在那休息，便问道：“刚才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

马平中解释道：“没什么事，刚才遇上对面有一个外挂，我们情绪都有一些激动，现在都冷静下来了。”

老板笑呵呵地对他们说：“行了，一点小事不至于大动肝火，我去给你们拿几瓶冰镇饮料败败火。”

“这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的，既安慰了人，还顺手销售出去几瓶饮料。”马平中心想。整好他也想去外面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恶心，便站起身子说道：“你们想喝什么告诉我，我去前台给你们带过来。”马平中记好了他们都要喝什么，便跟随着老板向前台走去。

5.钟表

在前台老板一边拿饮料一边念叨着：“一瓶可口，一瓶百事，可乐还喝两种不一样的，你不来一瓶吗？”

“我就不喝了，胃口有些不舒服，在门口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行了，老板一共多少钱？”

“好嘞，总共两瓶，一共8块，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吧，支付宝最近有扫码领红包的活动，说不定还能扫着一个大红包呢，我前天就扫着一个6.6，老板你支付宝扫红包的那个码在哪？”

“就在桌子上啊，在支付宝付款码的旁边，怎么没看到吗？”老板说着站起身来，朝这边看了一眼说道，“哦，原来是被报纸挡上了，我看完报纸就随手放这了。”

马平中的目光看向了报纸上头版的几个大字，让公平正义的阳光照进人民心田，他抬起头若有所思，这时他的目光被墙上挂的钟表吸引了。老板把报纸放在了一旁，说了一句：“你看我这脑子，看完报纸扭头就忘看得什么，今天报纸上的头条是什么来着，让公平正义的阳光照进人民心田。嗯，这篇文章写得挺好的，你那两个朋友我看就很好，其实我刚才在收银台可都听见了，他们都是怀揣着公平正义之心的人，你看他们刚才还打算一起联合对面的玩家，举报那个使用外挂的RULER，维护这个游戏的公平和正义，我为你有这样的朋友感到开心。”

马平中的目光仍然注视着那块钟表，笑了笑对老板说：“他们两个不会去特意关注这些，又有谁会去特意关注这些呢？你刚才看到他们维护公平正义，那是因为他们是不公平中的受损者罢了。”

老板听完后说：“你这么说可有点儿消极了啊，我看他们一起为公平正义发声，你的这些朋友没毛病。”

马平中把目光从钟表转向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说：“老板，你看这枚硬币，在你那面看到的是字，而在我这面看到的却是花。当一个人处在不同的环境，他所看到的东西，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会不一样。对了，我看你这块钟表挂在墙上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你说这块表啊，这块表都挂这十几年了，这块表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提它。”

“老板，你说这块表都挂这十几年了，你应该天天都可以看到它吧，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仔细地观察过这块表，注意是观察而不是看。”

“观察？你有点给我整懵了，一块表有什么好观察的吗？你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吗？我这个网吧在这开了十几年了，这个学校盖起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买下来了这个底商，开始经营网吧这个生意，我们这里可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凶杀命案，不需要什么福尔摩斯。”

只见马平中的目光又转向了墙上的那块钟表，老板也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钟表里传来秒针嘀嗒嘀嗒转动得声音。老板不解地问道：“不就是一个表盘和三个表针吗？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小老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马平中的目光从钟表处移向了报纸上的公平二字，对老板说：“同样是一天，时针慢悠悠地走得很悠闲，甚至感觉不到它在移动；分针按部就班地绕着表盘转动，看起来也不是很匆忙；那秒针呢？如果你去观察它，你会发现秒针一刻不停地在奔跑，什么时候抬头都能看到它在忙碌，可是所有人看表的时候，有谁会看过它一眼吗？”

老板听完后沉默不语，世界好像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这时一声播报划过空气，打破了收银台的宁静。“支付宝到账6.6元。”

马平中拿着饮料对老板说：“老板，钱付完了，我拿着饮料先回去了。”

老板走出来对马平中说：“看样子你今天手气不行啊，没扫出来一个大红包。我刚刚过去看你们，是因为很好奇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让你的朋友们冷静下来的？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在网吧里是家常便饭，这种事情原本与我无关，可是玩家们会将怒火发泄在我的键盘和鼠标上，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可以告诉我吗？”

马平中一边往座位方向走一边说：“老板你真是一个嗅觉敏锐的生意人，想知道答案的话就随我来吧，答案就在电脑屏幕上。”

马平中回到座位上，俩个人像刚才一样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老板注视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出第一名的成绩，还有那句期待已久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答案在电脑屏幕上？这小老弟又在和我故弄玄虚，电脑屏幕上什么都没有。”老板一边看一边想着。之后老板把目光朝下方移动了一下，看到了小队中四个人的名字，有一个名字看着有一些眼熟，原来是他。

“用魔法打败魔法，有点意思。”老板心想。

林填和杨梦打开可乐庆祝这一局的胜利，仿佛上一局失利的阴霾已经消失不见。“来，干！”俩人一起举起可乐瓶说道。

6.皮囊之下

老板看着马平中说：“看他们喝可乐，我也觉得有一些口渴了，你看着这些可乐难道不口渴吗？走，去收银台拿一瓶，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马平中跟随老板来到收银台，老板给自己和马平中各拿了一瓶可乐说：“这里环境太嘈杂了，不如我们去门口坐一小会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马平中和老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马平中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匀速呼出。老板在旁边感受到了这一切，对马平中说：“我知道你有心事，不过你还太年轻，你不妨静下心来听我说一说。”

“不要去责怪你的朋友们，你看，我们总是这样。我们那么痛恨开外挂这个行为，可是当开外挂的RULER和自己一队的时候，我们都一言不发，应该是在暗喜这局游戏稳赢，赢了之后我们还会举杯庆祝。就像我刚开这家网吧的时候，为了一些执照来来回回奔波，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一个走后门的机会，很快网吧便开业了，我也不免在心中暗喜，还开心地和朋友炫耀我办事的效率。我们痛恨不公平，可又追求不公平，每个人都是这样。”

眼前的路灯、车灯、霓虹灯陆续亮了起来，这个城市的夜来了，是这个城市的疯狂，是这个城市的高潮。这个城市的夜景要比白天更加迷人，每当夜幕降临，月亮犹如一个光亮的圆盘挂在天空，它旁边的天空上撒满了星星。地面上，华灯璀璨，灯火透明，那川流不息的车流，好似一条银河从天而降。

马平中听了老板的话，看了看远方的灯光，对老板说：“你看这个城市多美啊，华灯初上，是万家灯火。老板你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你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少人吗？”

老板打开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说：“美丽只存在于理想之中，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城市有八百万人，有八百万种皮囊。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亮；皮囊之下，人都一个样。”

这时林填和杨梦从网吧里走出来说：“马平中你怎么跑门口来了，我们俩在网吧里找你半天了。我们俩肚子都叫了，走，吃火锅去，去晚了到饭点又没位置了。”

马平中站起来对老板说：“谢谢老板，皮囊之下，人都一个样，我记住了。”

他们三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大学城附近最有名气的火锅店—锅留香。老板也回到网吧里继续忙生意了，台阶上只剩下一瓶还没有开启的可乐。

7.请教

一进火锅店，扑鼻的香味直冲鼻腔，火锅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屋子，诱人、麻辣、欲罢不能是它的代名词，各种神秘的香料冲撞在一起，形成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气味，让人还没吃就已经垂涎三尺。近看一边的火锅汤底红的发亮，汤底咕嘟咕嘟的不断冒出泡泡，每一个泡泡的炸开都像是一朵鲜花的开放；另一边是白汤的清澈，漂浮着几段香葱，像湖水一般的平静。

这一盆鸳鸯锅，容纳了人间百味，仔细想一想，人生有时就如清汤火锅平淡本真，有时就如红汤火锅麻辣刺激。人生何尝不是一道火锅？火锅中的麻、辣、鲜、香都是人生百态。

三个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要了一个鸳鸯锅和红白两种底料，看着菜单又点了不少食材，光羊肉片就点了好几种，比如有精选羔羊上脑肉片、精选高钙羔羊肉片、精选羔羊后腿肉片、羔羊里脊肉……

点完菜之后，马平中问道：“你们俩又是请我打游戏，又是请我吃饭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林填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实习的事情，我和杨梦有个事想向你请教一下。”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请教可谈不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填和杨梦异口同声地说：“送礼！”

“送礼？你们两个要给谁送礼？”

“是这样的，我们不是马上就要找实习了，这学期的优秀生对于找实习有帮助，杨梦想去给辅导员送礼，拿下这个优秀生的名额。学长之前不是在咱们大一的群里说过，他现在在购物中心有一家奶茶店，正在招助理，有兴趣的同学都可以进微信群，学长会找一天统一面试，我想给学长送礼，把这个助理拿下来。”林填一边将肉片放进红汤里一边说。

肉片在沸腾的火锅中不停翻滚，从鲜嫩的红色转变为成熟的暗灰色。林填一筷子将熟了的肉片捞起，不等片刻就塞入嘴中，咀嚼起来，顿时，浓厚热烈的辣便在口中散发开来：“啊啊，好辣！”

这红汤辣的林填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喉咙里好像有许多火焰似的，随时都可能喷出火来。“你喝口冰镇柠檬水，能解辣。”马平中将桌上的柠檬水递给林填说。

林填赶紧倒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让冰水包住了他的整个舌头，过了一会儿辣味才消去。

“你那个事好办，我都和你说了，你就请学长吃火锅，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杨梦夹起肉片边吃边说。

“方便面你快帮我想想，我给辅导员送什么礼好呢？我这有几个备选，比如茶叶、水果、钢笔、颈部按摩仪……”杨梦说着将淘宝的购物车展示在马平中的面前。

林填缓过了辣味对他的冲击，又开口道：“过程我都想好了，让学长借口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组织面试，等一放假，我直接去学长那里上班，把生米煮成熟饭。至于杨梦嘛，就说他要出国，需要这个优秀生的名额，让辅导员去给其他同学做工作。方便面，你感觉怎么样？”

马平中夹了几片肉放入了等待多时的白汤中，马平中喜爱白汤，舌头既不会受到地狱般的折磨，又可以享受美味。“在我回答你们两个的问题之前，不如我们先共同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觚觥交错杯杯尽，门前石狮口水流”，刚才干杯的情景让马平中想起了这句诗，这句诗用来形容火锅真妙。火锅正是这样一种让石狮子也会馋的美食，那火红色比春联的红色还要艳，还要吸引人，难怪他们都被红汤所吸引。

马平中在白汤里夹起一片肉片，蘸了一下碟中的酱料，芝麻酱的香浓包裹着羊肉片的鲜嫩，这被包裹着的鲜嫩美味，在进入口中后便瞬间释放出来，让人回味无穷。马平中在味蕾得到了满足后说：“你们两个真打算这么干吗？凭借送礼获得机会？”

杨梦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那不然怎么办呢？而且就算我们不这么干，别人肯定也这么干，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借用一句凯迪拉克的广告词，那就是敢为天下先。在找实习这件事上，我们可不甘落于人后，对吧林填。”

“对，太对了，我们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林填又从红汤里夹了一片菜放到嘴里说道，“这火锅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少了点什么，好像是，对，不管是肉还是菜，都是一个味道。”

马平中从白汤里夹了一片肉放到林填的碗里说：“红汤固然美味，但是那不过是汤的味道罢了，它驱逐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彰显着自己的一切。红汤用轰轰烈烈的麻与辣，掩盖了不同食物本身的味与色。再看白汤虽然平淡，却可以还原食材本身的样子，使食材保持着最初的味与色。”

“嗯嗯，好吃！”林填将碗里白汤中的肉片放进嘴中说，“还是你说得有道理，白汤中的肉和菜有一种特别的鲜香。”

马平中看着林填缓缓地说：“我们就像这桌上的食材，有人选择在热烈的红汤中迷失自我，有人选择在平淡的白汤中保持本真，这鸳鸯锅就看你怎么选了。”

杨梦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头上不停地直冒汗。“我说你们俩就别在这研究红汤白汤了，快研究研究这礼怎么送吧！”杨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

马平中将杨梦的杯中倒满柠檬水说：“你先喝两口降降温，既然你们两个人来问我，那我就说一说我的看法。还记得刚刚我们在网吧遇见的外挂RULER吗？我们都很气愤他破坏了这个游戏的公平性，可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和RULER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追求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益者。”

杨梦没有回答马平中的问题，他喝了一口柠檬水说：“方便面你接着说。”

“人们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损者时，第一反应往往是愤怒，可是人们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不公平的始作俑者，这些丑恶腐朽的创造者们，是谁？洪灾时没有一滴雨滴是无罪的，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杨梦听完后将杯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说：“我们都追求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益者，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种负罪感了，突然感觉活着好累。”

马平中摇了摇头说：“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不知不觉火锅店的人多了起来，原来是到了正式的晚饭时间，大学生们下了第二节课，陆陆续续的来到火锅店聚餐了。店里的环境逐渐嘈杂了起来，人和人之间需要大声地说话，彼此才能听得清对方说的什么。他们三个人吃得也差不多了，便结账走出了火锅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宿舍相继睡下了。

8.一杯奶茶的猜测

期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考试周，马平中在日历上标明各科的考试时间，以便于更好地分配复习时间。“先是公共课考试，之后是专业课考试。”马平中一个人在宿舍自言自语地说着。

宿舍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隔壁宿舍的吴锦走进来说：“方便面，你高数的复习资料借我复印一下，我自己的那份找不到了。咦？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他们两个可能是去图书馆学习去了，你也知道，有些人在宿舍学习不下去。”马平中将高数复习资料递给吴锦说。

“图书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好找位置，很多人一大早就去图书馆排队了，不过我看林填这两天天天早出晚归的，难道真是去图书馆学习去了？这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我早上可起不来，我还是在宿舍里看会儿书吧，复印完就还给你，谢谢！”吴锦说着就走出了宿舍。

“没事，不着急，你先拿去用，我先复习专业课。”马平中拿出专业课的复习资料说。

吴锦观察得确实仔细，最近这俩人的举动很反常。一个是天天早出晚归的，根本看不见人；一个是神出鬼没的，前一秒还在宿舍里，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由于最近一直在忙着考试前的复习，马平中也没时间和精力再管别人，不过听完吴锦的话，马平中还是忍不住思考了起来：“他们两个天天忙啥呢？考试周也看不见人，难道还是实习的事情。”上回有关实习的事情聊得不是很愉快，马平中便没有再过问这件事，不过今晚他还是决定再了解一下。

晚上林填和杨梦一起回来了，林填还给马平中带了一杯奶茶。“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林填把奶茶递给马平中说。

马平中看了看奶茶，用手抚摸着下巴说：“你们两个天天都忙啥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林填你是去请学长吃火锅了，而且还不只一顿。杨梦你是去商场给老师挑选礼物去了，还在为了送什么礼而犹豫不决。”

林填坐了下来说：“方便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么猜测有什么依据吗？”

“你还和我讲依据，我奉劝你一句，你以后可千万别做那违法犯罪的事情。你都已经把依据亲自交到我手上了，这杯奶茶便是依据。”

杨梦听完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这杯奶茶是依据，此话怎讲，说来听听。”

马平中不紧不慢地将吸管插入奶茶中，吮吸了一口说：“奶茶的味道不错，林填你请学长吃完火锅，学长便答应了你的要求，带你去奶茶店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熟悉完环境后你和学长一起喝了奶茶，然后你想给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带一杯。至于杨梦嘛，很可能你们两个是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有事也好商量。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这杯奶茶便是依据。”

林填听完后鼓起了掌说：“很棒的推理，真相确实只有一个，不过很可惜，真相并不是如你所说。”

马平中听完一脸懵地看向了杨梦，希望在杨梦这里得到肯定，杨梦笑了笑对马平中说：“你啊，就别瞎猜了，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看看这杯奶茶的品牌，是学长开的那一家吗？时间不早了，该熄灯了，洗洗睡吧。”

林填看了一眼表，拿起漱口杯和洗面奶向水房走去，马平中跟在他后面追问道：“那你们两个天天干啥去了？”

“这样吧，这不马上就到元旦了，元旦之后再告诉你，就当作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林填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9.元旦快乐

晨雾慢慢地散去，太阳撩开它的面纱，从地平线缓缓地升起，万道霞光照耀着这个美妙又崭新的世界。校园的绿叶上，闪烁着无数颗晶莹的露珠，一颗两颗千万颗……

元旦踏着这千万颗新鲜的露珠走来了，校园里喜气洋洋，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句异口同声地元旦快乐，从三楼的一间宿舍里传了出来。

“叮咚。”这时突然间出现了一声消息提示音，正在打理发型的林填说：“是我的手机响了吗？方便面帮我看一下，我现在不方便。”

“不只是你的手机响了，我的手机好像也响了。”杨梦在床上翻了个身说，“这一大早的是谁啊，是不是某个无聊的人，群发的元旦快乐，群发的我不回。”

马平中已经洗漱完毕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是咱们原来老班群里的消息，学长说值此元旦佳节之际，祝大家元旦快乐。并在下午邀请大家到奶茶店小聚，品尝一下奶茶店研发的新品。”

杨梦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说：“这可是好事啊，今天我要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马平中笑了笑对杨梦说：“你这辈子是不是没喝过奶茶，还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说起奶茶店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说好的新年礼物，是不是该送给我了？”

“新年礼物？方便面你脑子坏掉了吧，我们两个哪说过送你新年礼物了，你说过吗？”林填转头看向杨梦问道。

杨梦回忆了一下说：“咱们两个之前总不在宿舍，方便面那天晚上问过，是不是在忙实习的事情，你说元旦之后告诉他，当作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林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个新年礼物。现在已经中午了，学长不是说下午在奶茶店请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差这一会儿。”

马平中摸了摸后脑勺说：“你是想借学长请客之际，让生米煮成熟饭。下午学长直接宣布你到奶茶店任职，可是这个时间不对啊，你们当时计划得不是放假再宣布吗？”

“你就别瞎猜了，大幕即将拉开，你就好好看着就行了。杨梦，赶紧起床收拾一下，准备出发。”林填说着把衣服扔给了杨梦。

10.大幕开启

繁华的购物中心亮着璀璨的灯光，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有的人准备购物，有的人满载而归。购物中心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元旦的气息，很多专柜都在搞元旦活动，音乐声、欢笑声、划价声，三种声音一起汇聚成了元旦的声音。

购物中心的地下一层是美食广场，这里可真是吃货们的天堂，韩式料理、火锅、川菜、烤肉等美食比比皆是。大快朵颐之后，饮品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首当其冲的就是奶茶，学长的奶茶店就在这里。

奶茶店占地面积不小，然而布置得却十分简单，一个操作台和十几张桌子。学长留着一个平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呆呆的，可是就是喜欢折腾，这个奶茶店就是他当初折腾出来的。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奶茶店共庆这元旦佳节，今天邀请大家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学长在操作台前对大家说。

“学长，今天大家来不就是喝奶茶吗？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不成你要表演用鼻子喝奶茶吗？”其中一桌的同学说道。

“今天你们不只是客人，更是评委，大家也都知道，我之前在群里说需要一个助理，有很多人都私下联系我了。联系我的，我也一直没有在私下给出回复，我之前就说过，会组织一场面试，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面试的时间我之前私发给有意向的同学了，今天借元旦佳节之际，请大家过来坐坐。一是大家一起共庆元旦，二是请大家作为评委投出关键的一票，投票采用微信小程序的形式，为不记名投票。我们会在杯身标注序号，你们只需要投出自己心目中，最好喝的那一杯奶茶即可。”学长郑重其事地说道。

“下面有请有意向的同学们，上操作台展示你们真正的技术吧。”学长说完之后，奶茶店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林填和其他几名同学走上操作台，相比于其他人的生疏，林填的操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只见他先将茶包放入温水中泡发，泡发到颜色浓厚时，再放在一旁醒一小会儿。利用这个时间，林填开始制作奶盖，他先将淡奶油倒入不锈钢碗里，用手动搅拌器打发，当淡奶油变成固体状态，倒入适量的鲜牛奶、糖和盐。制作完成后，茶也醒得差不多了，取一个杯子加入糖浆，将醒好的茶和牛奶倒入杯中，尝一下味道之后加入小料，最后将奶盖倒入奶茶中。

“考虑到避免食物的浪费和大家的胃口，本次面试都是袖珍杯，大家可以尽情品尝每一杯的味道，然后给出自己心中最满意的答案。”学长将奶茶一边分给大家一边说，“大家拿出手机，我们面对面建一个群，数字是6666，我会把小程序发到群里，每个人投完票后在群里接一下龙，所有人都完成投票后揭晓答案。”

奶茶店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个不停，好像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马平中此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我看最后一个同学也完成了投票，那我就公布最后的结果了，得票最高的是六号杯，六号杯的制作者是林填，让我们恭喜林填同学，成为了奶茶店的助理。”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林填走了下来回到座位上，马平中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这个新年礼物非常好，我很喜欢，原来你前一段时间早出晚归，是天天去学习做奶茶了。”

“对，前一阵不是期末了，好多做兼职的同学都回家了。学校门口的奶茶店缺人，正在招人把空缺补上，我就去那里兼职，学习做奶茶的技术了。那天咱们一起聊完，我觉得你说得对，追求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益者，以这个方式获得这个实习岗位，那这个实习岗位还不如不要。可是我又转念一想，这个实习岗位我不能不要，我可不甘心落在别人后面，于是我就苦练基本功，想在面试中展示自己。”林填骄傲地说。

“看样子学长早已看穿了一切，没有在私下回复任何人，我可帮你省下了不少火锅钱。”然后马平中转头对一旁的杨梦说，“亮个相吧小宝贝，你的礼物肯定同样精彩，对吗？”

“我的礼物再卖个关子，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在这吃个晚饭再回学校吧，回学校去学院楼送你我的新年礼物。”

11.皮囊之上

相比于购物中心的喧嚣，学院楼显得异常的冷清，一楼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马平中疑惑地问道：“杨梦，你说在这里送我新年礼物，我怎么有点没搞懂呢。”

杨梦看着公告栏上的照片说：“看看这些照片你就懂了。”

马平中看向了公告栏，自言自语地说：“本学期各班优秀学生展示，你们班是……，这照片不是学习委员吗？”

杨梦骄傲地说：“没错，那天咱们一起聊完，我也觉得你说得对。追求在不公平当中成为受益者，以这个方式获得优秀生的名额，那这个优秀生还不如不要，我就没再去给辅导员送礼。”

“那你的实习怎么办？我好像明白了，你天天神出鬼没，是不是去面试去了？”

“方便面，这回你终于猜对了，每一个面试的时间都不一样，所以你会有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

“那你面试顺利吗？实习找到了吗？”

“不太顺利，三天两头地到处跑，这么冷的天多受罪啊。”

“是啊，我每天晚上回来头和手都冻得生疼。不过受罪归受罪，却感觉没有那天研究送礼时那么累了。”林填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问道，“你们俩人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马平中看着门外的夜色说：“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正是因为我们的肉体负重前行，肉体之上的灵魂才能岁月静好。”

林填和杨梦一起点了点头说：“说得好，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宿舍吧。这次还真得感谢方便面，阻止了咱们两个犯错误。”

“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同患难日子总有乐趣。不相信会绝望，不感觉到踌躇，在美梦里竞争，每日拼命进取。……”夜晚的校园里响起了他们三个人的歌声。

回到宿舍，马平中洗漱完毕，打算上床睡觉了，这时他突然发现林填和杨梦床头的墙上，贴着相同的一句话：

“这世界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本质之后，仍然热爱生活。”

壬寅年冬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