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公孙丑是齐国人,孟子曾经两次入齐,齐威王和齐宣王父子虽然不是昏君,但孟子都没有得到施展抱负的机会,特别是齐宣王,孟子本来抱有很大的希望,但齐宣王表面对孟子恭恭敬敬,但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孟子·梁惠王》第十六章,孟子忍不住自荐于齐宣王,齐宣王仍是装聋作哑。所以孟子辗转回到了邹国,和公孙丑等弟子在一起研学圣人之道。
公孙丑就问孟子:“如果老师您能够在齐国执政,齐国有希望再现管仲、晏子当政时的盛况吗?”
孟子回答说,你还真是个齐国人,只知道天下有管仲和晏子。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人问曾西(曾参的长孙):“您和子路比,谁更贤?”曾西马上惶恐地回答:“子路是我的先辈所敬畏的人,我怎么可以和他比呢?”
人家又问:“那你和管仲相比怎么样?”曾西非常不高兴,恼怒地回答:“您怎么可以把我和管仲放在一起比呢?管仲能够遇到君主齐桓公,得到君主的充分信任和授权,可以独断专行,尽情施展抱负,而且在齐国当政几十年,可是他的功业其实是很渺小的。您怎么可以把我和他相比?”
“仲尼之门,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孟子认为:“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孟子说,曾西不愿意成为管仲那样的人,您说我会愿意吗?
公孙丑不解,追问道:“管仲辅佐齐桓公完成了春秋霸业,晏子为相,齐景公名扬天下,难道这样还不值得称许吗?”
孟子不屑地说:“如果我得到他们那样的机会,使齐国王天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公孙丑说:“那我更疑惑了,以周文王那样的德行,百岁后驾崩,依然没能使天下太平,周武王和周公旦前赴后继,才完成了一统大业。老师却说王天下易如反掌,难道周文王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吗?”
孟子说:“周文王怎么能够一下子改变现状呢?从成汤立国,到武丁当位,商王朝的六七个君主都是贤能圣明之君,天下归殷已经很久了,殷商王朝的统治地位十分牢固,周文王如何能够一夕而变。武丁朝将各诸侯国牢牢地控制在掌心之中,商纣王朝距离武丁朝的时间并不很久,先朝留下来的世家大族、礼义良俗、优良的社会风气和很多好的政策,都还在发挥作用;同时朝廷之中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等贤明的大臣参与朝政,所以商纣王朝是一步一步腐败下去的,不是突然坍塌的。周文王那个时候,全天下都是商朝的,所有百姓都顺从于商朝,而周文王要从百里之地起家,这是很难的。在齐国,有一句俗语说,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鎡基,不如待时。时势是很重要的。”
鎡基,大锄头。你虽有聪明才智,还得乘势而为;就像你家的农具很好很充足,但也要等到耕种的季节才能发挥作用。如今的网络大佬曾经说,只要抓住了风口,猪猡也能飞起来。
孟子接着分析道:“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王天下变得轻而易举。想当初,夏商周兴盛的时候,没有一个诸侯国的地盘超过千里方圆的,而现在齐国幅员辽阔,人口稠密,鸡鸣狗吠之声从都城一直绵延到边境。土地充足,不需要再开辟,人口基数大,不需要再增加人口,这时候推行仁政以王天下,谁也阻挡不了。
同时,天下诸侯疏于政事,无所作为的现象,没有比当下更严重的了,各国老百姓困顿不堪,被虐政折磨的情况,也没有比现在更严重的了,但凡能够填饱肚子,老百姓什么都愿意吃,什么都愿意喝,很容易满足。正如孔子说得,这时候推行德政,其效果就像风一样,比驿站传递政命还要快。
当今之时,齐国如果推行仁政,老百姓欢迎的程度,就像被倒挂着而得到了解救。因此和古人比起来,这时真是事半功倍的最好时机。”
【《孟子》简读之公孙丑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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