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文雅与杨之过展开激烈的口角之时,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从陈可恩面前掠过,当时陈可恩感到非常震惊,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因为沈乔燕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想到那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孩,陈可恩的心里就苦不堪言。自从寄出那封情书后,陈可恩就一直期盼得到女神的回复。可是,一个礼拜都已经过去了。他什么信息都没有收到。第一开始他还满怀希望得到沈乔燕的答复,但现在他只希望沈乔燕尽快回绝他。这样,他就不用苦苦再等下去了。
“在干嘛呢?”沈乔燕发信息来说。
“我?”陈可恩摸了摸后脑勺,对手机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刚才我还把一个女生错看成了你,可能是因为太想你的缘故吧。”
“哈?想我?真的假的先?”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现在过来找你,你会不会写一首诗给我?”
“别说一首诗,就算一万首,我也写给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哈。我可没逼你。”
就在陈可恩准备回复“嗯嗯”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面敲了他一下。当时,陈可恩还很嫌弃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敲了一下,陈可恩这才转身,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捣乱。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陈可恩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惊喜,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谈恋爱。因为那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离他一米的距离,沈乔燕的身子向左微微倾斜,右脚向后轻轻勾起来,右食指却左右晃动,她嘟着嘴巴说:“不要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哦。我截图啦,嘻嘻嘻。”这么可爱的沈乔燕,陈可恩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他的心不免要怦怦直跳。
“真的是你啊?”他张着口,有点不敢相信。
沈乔燕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自从陈可恩回深圳以后,他们俩只能通过微信的窗口进行几个字之间的回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如果她不勇敢一点,他们俩可能会随着时间、随着距离,越走越远,最后成为陌生人。不过,好在陈可恩比她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写了一封真诚的表白信过来,这才令沈乔燕有借口跑过去找他。
这不,收到信的第二天早上。沈乔燕一醒来来就急着往阳台跑去。窗外鸟儿轻叫,同学们朗读着课本,白色的云朵随风飘荡。碰到这么一个光辉灿烂的早晨,沈乔燕通常都会把胳膊架在阳台的护栏上,右手撑着下巴,倾听黄雀悦耳的歌唱。但今天她却没有这么做,心里只匆匆掠过一个念头说:“幸好没下雨,飞机不会延误。”然后就回到屋内。
她的床和书桌是连在一起的。在书桌的旁边是个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精美又华丽的衣服,但她回来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取下任何一件。因为她今天想穿的衣服,就挂在床的另一边。那是她昨天晚上花了一个多小时细心洗好的衣服。为了让这件衣服尽快干,她才把衣服挂在空调能吹到的地方。
她从支架上取下这件衣服,走到两米高的镜子前。她站在镜子面前扭过身子看着自己的侧影,觉得这件由白色与黑色结合而成的长裙,不会拉底她的颜值,反而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完美地展示出来。另外,再加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就能把她身上的那种知性美衬托出来。不管深圳的天气怎么样,这样的打扮都是适宜的。如果脸上再花上个淡妆,会显得更具精神和活力。想到这里,沈乔燕打开书柜,从中挑选了一支适合今天这样妆容的口红,然后用眉笔细致地往睫毛上一勾。
“哎呀,他会不会注意我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呢?这是我最好看的衣服了。要是连他这都不赞美我的话,那我铁定一整天都不会高兴。他应该不会让我难过吧?哼哼,他要是嫌我不够漂亮,那我转身就走。”说到这里,她开始有点不自信。这是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神仙颜值产生怀疑,怕自己不能一下子就俘虏陈可恩的心。
如果此时有人告诉她,她的美早已超过了电视剧《宝莲灯》里的嫦娥,令所有屌丝想变成二郎神,去推翻玉帝禁止神仙谈恋爱的天条。她心里虽然觉得自己比嫦娥还要漂亮,但她的嘴上却说:“我哪能跟饰演嫦娥的颜丹晨相提并论。”然后,趁没人注意她会偷偷拿出镜子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美。如果说话的那个人始终保持着真诚的态度,没有令她察觉到这里面含有一丝欺骗的味道,那么两人就能愉快地进入聊天环节。
出门之前沈乔燕向陈可恩要了个定位,所以她能按照导航来到这家咖啡厅。在进门之前,她掏出镜子又补了补装。从母亲那里她已见识到,再美的女孩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摧残。所以,她格外在意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周末和姐妹出去玩,她都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不过,要是陈可恩能将她的颜值化作诗句,那可比她拍多少照片都管用。因为诗歌是具备人文精神的,只要有人喜欢它就可以代代相传。而照片呢,只是一堆数据,它会随着设备的更新换代而消失不见。
杨贵妃和赵飞燕之所以会被世人称之为四大美人,是因为当时有诗人以她们的颜值作了几首诗。陈可恩要是能替她作了一首像《清平调》的诗,那么世人将永远记住沈乔燕是个美人。在来深圳之前,沈乔燕甚至想好了,见到陈可恩后尽量表现地淑女一些。如果陈可恩就喜欢她柔弱的样子,那她就尽量装得连书都拿不起来。如果陈可恩喜欢她刚烈一些的样子,那她就把大姐大的气质拿出来。不过,做这些姿态的前提是,陈可恩得拿出一首赞美她的颜值的诗。
见陈可恩并没有第一时间赞美她,而是对她的出现感到非常惊讶。沈乔燕不生气,那才奇了个怪呢。
她不满地说:“不是我,难道是鬼啊。你这地还真不好找,司机都兜了大半天。”
“你来,”陈可恩说,“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都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责怪我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来我去接你会比较好。”
说来也巧,有几位刚到场的散文诗的支持者,见沈乔燕站在那里生气,于是他们向沈乔燕走了过去。他们以为沈乔燕是仰慕他们的游客之一,所以主动向沈乔燕打了个招呼。出于礼貌,沈乔燕简单回应了一下他们。结果,勾起了他们爱耍酷的个性。他们向陈可恩展开了犀利的言辞讨伐,这正好替陈可恩解了不知道该怎么消沈乔燕的气的问题。
“什么情况呀,这是?”沈乔燕简直一头雾水。
她生气没有错呀。可......这是她跟陈可恩的事,他们几个掺合进来做什么啊。见陈可恩在他们的讨伐之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沈乔燕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那这次见面可能就要泡汤了。她向陈可恩投来询问的目光,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在陈可恩的解释之下,沈乔燕总算明白了其中的缘故。陈可恩还告诉她,宋文雅是怎么凭借自己的诡辩当上掌门人的。都是些有趣的事,所以她听得也很入迷。
“如果非要争,”沈乔燕说,“那你们拿出各自认为最好的诗,一决高下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辩来辩去的。”
“你说的这个倒是个好办法。”陈可恩想了想说,“拿最好的诗,进行比较。”
陈可恩觉得沈乔燕提出来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所以,他将这个办法告诉给宋文雅听。宋文雅听了后,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也许,格律派的拥护者还没有输到不可翻身的地步。宋文雅之前一直很担心律诗会在她手上被毁掉,所以她总是担心这个思想会毒害他们,或那个思想会毁掉他们的信仰之类的。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办法,他们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了。至于杨之过嘛,在听了他们的建议后,露出了因抽烟而发黄的牙齿,因为他想到一首必胜的诗。
“既然没意见,那我们就开始吧。”宋文雅鼓起勇气,与他的眼睛正面对视。
“好,那开始。”杨之过很爽快地说,好像他必胜似的。
宋文雅从历代作品中,选择了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明月,作为历代诗人选择思念故乡的对象,也是人们在夜里抬头就能看到的常见物。但明月在李白的笔下却达到了无意于工的境界,超越了当时五万名诗人对事物所能运用的手法。宋文雅相信,她选择的这首诗能打败世界上任何一首散文诗。
而杨之过,选择了十九世纪俄国诗人普希金的作品《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作为他们要进行比拼的诗。这首简短易懂的抒情诗写于1825年,那时普希金被流放南俄,身处人生低谷,远离亲友,过着孤单的生活。附近庄园的奥西波娃一家给普希金带来很多安慰和温暖,因此他创作了这首诗送给奥西波娃15岁的女儿,并亲手将诗句写在了她的纪念册上。同样地,杨之过也相信,他选择的这首诗能打败世界上任何一首格律诗。
之后,双方拿出各自选好的诗,进行比较。
格律诗派的拥护者认为,他们选择李白的这首《静夜思》足以获胜,毕竟这是经过几百年检验而保留下来的诗歌。可杨之过他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以一种平缓的语调向小女孩说如何面对生活“可能存在”的挫折和失望,不但体现了普希金的宽厚和修养,还彰显了成熟的现实主义观,即不会否认世界的残酷、不会停止学习和批判、不会在揭露和责骂“现实”的层面上止步不前,而是会融合最佳比例的悲观和乐观,坦诚而热情地面对生活。一时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宋文雅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部说:“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真是过分。”
陈可恩不爽杨之过事到临头了还不肯认输的态度,所以一个拳头就挥了过去。而散文诗的支持者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见陈可恩一个人就敢冲过去,真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于是,他们也挥起了自己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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