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作业:《如果大雪封门》中的那个女人
北京的冬天越来越冷了,有时候天地混沌一片,风扯着沙在胡同里窜,有时候,大风呼啸着把天地间卷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冷冷清清。
芬蜷在被窝里,听着风在外面吹口哨,屋檐上那棵草大概快被刮走了吧。她双手抱在胸前,她的胸,她按一按,有个包块,医生形容是鸽子蛋那么大。鸽子蛋是多大?她只见过广场上鸽子扑棱扑棱地飞。
门响了。芬侧耳听了一下,眼里有点热热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好冷啊,把外套穿上,她凝视着自己的胸,依旧鼓鼓的,怎么里面就有了鸽子蛋了?
门打开,行健米箩挤在门口,两个人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胸。然后两个人都往下看,行健把塑料袋举高说:“鸽子,你先补补,我们凑了一点钱你再去看看,要治啊。”
她轻轻说:“没用的。”
她看见他俩的目光,恳切的无力的,禁不住张开双臂搂住他俩的头,把他俩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把他俩带进了小屋里。
她放开手,他俩就走进去,找水壶点炉子要烧水褪鸽毛。两个人都不说话,吸着鼻子吭哧吭哧地点炉子。
“你别冻着,快上床捂着。下雪天快到了。”米箩回头看看她看看冰冷的小屋,又低头烧水。行健找了个铁盆子,等着热水。
下雪天快到了,马上房租都没得交了,房东顶多宽限一个月,到时候,水电都没了。
记得那天从医院回来,她告诉他们她得了不治之症 ,他们呆住了。说怎么会不能治呢,我们在北京啊,有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没钱就不治。本身也是不治之症。”
“医生怎么说?”
医生能怎么说,说尽快手术。那就意味着尽快凑钱。钱,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花钱的,每个月的钱都寄回家了,都说不够。她也知道不够,爹瘫了,娘下不了地,为爹治病还欠着钱,小弟在读书,全家人的希望是她挣钱他读书。
她要不是想着来钱快,她也不做这个事。
隔天,他们来了,拿了两只鸽子递给她。
鸽子那么小,轻飘飘的。拔了毛,更小,红红的皮肤,炖了汤,她第一次喝,觉得除了腥味还有一股药味,一点都不鲜美。
行健和米箩都伸头在锅边吸了一下气,说:“挺鲜美的呀。你不喜欢这个味?那也得吃,比鸡更补。我们俩吃了好几只了。你看。”两个人站起来,米箩拉开架势,手砰地打在墙上。
“哎哟,疼吧。”
“不疼。”米箩缩回手,笑笑说,“今年大补了,这点事不算事儿。”
两个人走的时候,从怀里掏了一点钱放桌上:“拿着,我们身边只有这一点,下个月,下个月就有了。”她也知道他俩就贴小广告的,每个月剩的钱有限,也花了一些在她身上了,能凑到的有限。鸽子汤在锅里翻滚着,小屋子里有了香气和热气。他俩看看她,把几张钞票放在床上,垂头说:“只有这些,你先去看看,搞些中药也行。”她笑笑。等他们走后,她把东西收拾收拾把鸽子汤喝了,准备出去买车票,她准备回家了。做了这个事,她原打算不回家的,没脸。现在,不回去也是死,回去,至少能够帮着照顾一下父亲,她抡了一下胳膊,也还能下地。
门一开,灰色的风灌了进来。她在门前站住,屋檐的那棵枯草正趴在瓦片上,上面是灰色的天,大雪要来了。也许,它还有明年的春天。她朝它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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