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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牛是一个货车司机,整天在外漂着。他每天跑的线路是从南安到山东来回给菜老板运蔬菜,每星期一个来回。忙的时候一个月也沾不了家边。家就像他住过的无数旅馆中的一个,偶尔在这里停靠一下。不同的是,这个旅馆里有一个固定陪自己睡的女人,那就是自己的老婆。
每次回来,他都像饿狼一样,女人还没吃过饭或者是还没冼完澡,他就喘着粗气把女人往房里抱。家里的小黑狗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也想跟进来看热闹,被他用脚带起的房门砰地关在了门外。
每次,他都会折腾半小时以上,并且在特别兴奋时用手去使劲地去掐女人的大腿,女人像一块面一样被揉来揉去本来已有厌倦,再加上这样的痛,便哇哇大叫起来,女人开始不满,身体发僵,就像木头人一样应付着他的发泄。
可他觉得特别爽,这种感觉会一直延续到他开车上路,女人身上的那些被他掐的淡蓝色手印,就像是被风干的某一刻的激情,像运动饼干一样蕴含着力量与想象,喂养着他在路上漂泊的灵魂。
大牛虽然长得白皙瘦小,但他自觉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句直接点,就是大男子主义。每次回来和女人翻云覆雨之后,他总是让女人给他泡上一杯热茶,让他滋润一下,仿佛他是一个大功臣似的。
有时候在家等货休两天,女人上班去了,他就和朋友去钓鱼,晚上,再凑在一起喝酒。等他和朋友喝酒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女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见他回来赶忙拿起鱼去把鱼鳞刺掉。其实,女人也并不是勤快,上了一天班,她也累,只不过是她想巧妙躲掉他的纠缠,就像一个每天都喝酒的人终于推掉了一场应酬。
其它的事,大牛在家一概不做。女人早上匆匆忙忙上班时,大牛还在酣睡中,他迷迷糊糊中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女人告诉他早饭做好了。到了晚上,女人下班回来,一看到洗衣机里成堆的衣服,就大声地责问,我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叫你把衣服洗掉的,你为什么不洗?
这些事该我做吗!正在打游戏的大牛把这句冰块一样的话扔出来,然后又埋下头吃鸡去了。
上了一天班的女人显得极为疲惫,也许是在班上被上司训斥了,一脸的不高兴,她气呼呼地把那些脏衣服往洗衣机里扔,边扔边说,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不该你做该我做啊,我也不是没上班。儿子马上毕业要工作要买房子了,这些该你做,你去买啊。
女人这话揭了大牛的短处,大牛不吱声了,无趣地把魂从手机里抽了出来,跑到阁楼上抽烟去了。
大牛虽然整天在外跑车,但是除去雇人,车辆的各种费用外,一年也落不了多少钱,也就是一个人像样的工资吧。
女人一生气,大牛也生气,他心里想女人是容不得他在家闲着了,想变着法子撵他走呢,于是,大牛就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上路了。
二
大牛的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快要毕业了。多年来,儿子和他一样在外漂着,初中,高中,大学都住校。因此,平时家里只有女人一个人空守着。
人是群居动物,很少有人愿意过独居生活的。大牛的女人当然也不例外。大牛原来在一家机械厂做车工,因为受不了诸多的规矩愤而辞职,买了一辆货车跑起了运输。
一开始,女人极力反对,女人就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大牛整天在外跑,让她提心吊胆的。另外,女人胆子比较小,外面刮风打雷都让她吓得蒙头睡觉。每天下班回来,家里是空的,冷的,她一个人不想做饭也不想吃饭,有时澡也不洗就躺在桌上睡着了。
但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已像孤鬼一样,在偌大的房子里游荡,作为一个女人,她总有精力旺盛的时候,有时,她就像置身于一个空旷无人的山谷里,她想和墙壁,想和家具,想和食物,想和周围的一切发生亲密的联系,但空气里是空的,或者说空气是没有温度的,是传递不了任何东西的。
因此,女人也盼着大牛回来。大牛没回来,她觉得这个家是死的,大牛一回来,就仿佛是给这个家植入了一个心脏,活了。大牛一回来,女人就像过节一样,买很多菜回来烧,甚至从不喝酒的女人也会陪他喝两杯,两口酒下肚,女人就有点迷糊了,有男人在家,这是女人最开心的时刻。甚至于,女人会主动地他们那个专用的毛巾被拿出来,铺在床上,就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在窗台上放了一盆花。
但是大牛似乎并没体会到女人在家的不易,一回来并不是在家陪着女人,而是和朋友出去吃喝玩乐,不能为女人做一点事,就连灯泡坏了,他也懒得去玩一下。这些小事,他不屑于去做,他大小也是一个老板,整天被那些上下货的苦力路边店的老板娘亲热地叫着。
上次他在家的时候,女人向他反映卫生间的吊顶要塌了,他没在意,说怎么可能呢。结果是女人正在洗澡的时候,光溜溜的被突然塌下来的吊顶埋了起来。女人被吓得哇哇大哭。他跑到跟前,第一句话不是问女人受没受伤,而是问浴霸有没有被跌坏。
三
其实大牛也爱自己的女人,想当年,这个女人也是大牛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那时,大牛是工厂里一名普通的工人,没有房子,虽然五官长得还可以,但身材极矮,属于人们口中常说的“三等残废”。
而大牛的女人很漂亮,往人面前一走,就像徐徐地打开了一幅画,令人眼前一亮。大牛当年就是通过死皮赖脸的方式才把女人追到手的,最关键的就是一次女人穿高跟鞋外出,遇到高洼不平的石子路不好走,大牛背着女人走了好几里路,女人心一软,就嫁给了他。
女人到手后,大牛很自豪,也有点自卑,他怕女人有一天会看不上他。更重要的是,在一个漂亮女人的周围,会潜伏着无数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这让他有很深的危机感。特别是他外出跑车,更是放心不下,担心后院失火。
一开始,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家门口为女人加了一道岗哨,那就是他向朋友要了一双大号的旧皮鞋,用鞋油擦干净,有模有样地放在门外的鞋架上。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想对屋里的人图谋不轨,这双鞋子就会告诉他:家里有男人在家,并且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你敢进来试试?
后来,他还是不放心,又为女人买回了一条宠物狗,名义上是与女人作伴为女人排除寂寞,实则上是让他充当女人的警卫。
这个小黑狗确实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它每天陪伴女人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女人也把狗狗视作自己的儿子一样亲热,女人还以狗狗的名字“小黑”为参照,把大牛叫做大黑,儿子叫做二黑。
小黑很快长大了,变得异常的凶猛,只要有生人接近,哪怕是在门外说话,它就会狂吠起来,让人闻而丧胆。它的眼里只有三个人,女人,大牛,以及大牛的儿子。
大牛对小黑的表现很满意,他渐渐地对女人不再试探,也放弃了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的想法。只是,他有时候会发现小黑正色迷迷地看着刚洗过澡的女人,于是,他就会一脚把小黑踹开,滚过去,这该你看啊。
四
有一天,大牛的货车在装好货后坏了,走不了,大牛就又返回家去,准备在家住一宿。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男人在他家。女人对他的突然归来颇感诧异,在短暂的沉默后,女人向他介绍说,这是我请来做吊顶的师傅。的确,师傅正在他家的卫生间弄吊顶。他想起来,上次吊顶塌了以后,女人让他找人弄,他忙于钓鱼,就敷衍女人说,你先收拾一下好上厕所就行了,我以后再找人弄。
尽管如此,大牛还是满腹狐疑。他一转身,看到小黑正坐在旁边目不转晴地看热闹,偶尔,小黑就仔细地去打量一下女人,眼里竟又露出了色迷迷的眼神。大牛一脚踹过去,小黑终于委屈地叫出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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