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是没有人愿意挨那一刀

原创： 许枫  论语枫解 

鸟语：

独坐白云里，寄眼青山外。

忍将满腔意，付与村头槐。

江湖儿女在，人间肝胆乖。

何人为公义，引刀成一快？

注：所有耍帅，终成搞怪。

人话：

以前，人们在这片土地上聚居成落，村口种槐，寻脉立庙。庙佑活人，槐庇亡魂，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现在呢，只有一曲挽歌，如同贾柯璋的《江湖儿女》。

电影我看过，有段日子了，心头憋着一股气，吐不出来。老贾描绘秩序废墟中的光怪陆离，咂摸着忠肝照义胆的暮光余辉。故国山河依旧，气乖而戾生，物是人非，好生苍凉。当然，庙堂太高不可言，那就讲讲江湖这片荒草地吧。

他们说，江湖如果没有了规矩，就不叫江湖，只是一团恩怨情仇的乱麻。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但屠狗的未必就仗义。江湖有热血豪情侠气忠义，也有暴力血腥阴谋背叛。有白天，就应该有黑夜。我们都喜欢阳光，但也无法拒绝黑暗，纯粹的光与纯粹的暗一样，都会致盲。而失序，就是纯粹的暗，永夜不醒，不是活人的世界。

那就讲讲秩序吧，以前，王法不下乡，除了国法，还有乡约。城墙之内归于君王，城墙之外归于乡绅。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归城狐社鼠和绿林豪强。地盘划好了，大家一般不会捞过界，这是第一法则。

有第一当然就有第二，第二就是，任何秩序必须依仗惩戒制度才得以生存，而惩戒与暴力是孪生兄弟。那片田园牧歌的炊烟里，骑着木驴的女人和被子钱压塌了腰的男人游荡着不敢离开那村口的槐荫，因为更荒芜的山野之地群兽环伺。一个秩序比另一个秩序恶劣，是它更原始更暴力，更令人恐惧，正常的情况下，人们愿意从荒野走向村落，从村落走向城市。

有第三吗？或许有，准确讲，是时有时无。“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是秩序平衡了天理与人情，形成一种良性的生态。

第一是生，第二是活，第三是活美了。废墟之上，也只能讲讲生下来的事儿了。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这个“礼”叫礼制，就是秩序，就是规矩；这一让，是既得利益者的退一步；这一让，是儒家仁义之根本君子行止之要害。我们要公平公正，要公序良俗，就得依礼退后一步，就得心甘情愿地往自己的私利上切一刀。每个人都想着从公共地盘上多占一寸，秩序就会难产，甚至胎死腹中。

这娃儿生下来可是拿着刀的，谁敢在公家的地盘上占便宜，伸手剁手，伸脚剁脚，如今谁还有“错了就认”的劲头？关二爷供桌上那把家伙什儿还能“三刀六洞”？

据说，旧时庙堂之上，人臣最高处叫“槐位”，职责就是为国招魂，持刀，也挨刀。现在，还有人愿意去那里挨这一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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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是没有人愿意挨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