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很小,但手的力气却是很大,愣了几秒之后,卡利赶紧蹲下来。
“这里是哪里?”卡利刚出声,嘴巴马上被一只陌生的手用力捂住,他吓得不敢乱动。
随后耳边传来几声奇怪的巨响,隐隐之中他感觉有几个硬物迅速地射过来,然后又骤然停下,发出砰砰砰地巨响。他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周围一片噪杂,有人在喊叫,还夹杂一些苦笑之声。
卡利已无心去听别人在说什么,此刻他的心脏跳得十分厉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就像个瞎子,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里。
紧张和恐惧感一点点填满他的内心,他不断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最害怕找不到第五号门,如果那样的话,他岂不是一直要在这么黑暗的地方生活下去,那样的结果他可不要,想想都心惊胆战。
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只好忍着一动不动,直到许久之后,噪杂声越来越远,刚刚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好险,刚刚差点就没命了。”这次他认真听了这个陌生的声音,对方好像也是个孩子,可能跟卡利差不多大。
停了一会对方提高嗓门喊道:“都怪你!二愣子,你开口前就不能先用鼻子闻一下吗?你都不知道弓弩上弦的危险性吗,我们差点被乱箭射中了。”
“乱箭射中?刚刚……”卡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飞过来的,就是几把飞箭,那飞箭穿梭过来的嗖嗖声,还有打在不知道是树还是其他硬物的砰砰声,这些可怕的巨响串联起来,不就跟这个男孩口中所说的一样危险吗?
卡利紧张地额头都出汗了,全身忍不住有些发颤,他应该感到庆幸,幸好他刚才及时蹲下,否则他就要平白无故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是,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友善,这让卡利有点反感,特别是他说话的方式,什么叫开口说话还得先闻,这可是他头一次听说啊。
卡利生气地回应道:“我才不是二楞子,这里太黑了,我要是看得见,才不会傻傻地站着的。”
对方好像被卡利说的话震住了,愣了几秒之后,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听到他笑卡利更不舒服。
他一边笑一边说:“我就说你是二愣子,果然没猜错,你想啊,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生活的人,要么用闻的,要么用听的,谁还会去看啊?”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一样直接浇醒了卡利,对方说得没错,在漆黑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是盲人,只能靠听和闻,眼睛如同摆设,睁眼跟闭眼已无区别。
一想到眼睛,卡利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眼睛都在,他叹了口气,问道:“我第一次进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一次?你不是这里的人吗?那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对方显然很是惊讶,嘴里吐了许多问题,估计他都把卡利当作另类了也说不定。
“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卡利想,他起码要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吧,就算被迫摸着路走,撞东撞西,也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无光之城。”对方说。
黑暗中,卡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感觉他说这四个字似乎有气无力,有点抗拒。
“就是没有任何光线的世界吗?”卡利忍不住又问,他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光芒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随后说:“这里的光芒,就活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心中有光,闭着眼也能看到光亮。”
卡利感觉对方讲话似乎很成熟,感觉他一定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尽管对方说得像在安慰卡利,可在卡利心里,他依旧抵触这样黑暗的世界,他早就习惯借着光亮和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一切,没有光亮,眼睛也失去作用,那他留在这个世界做什么?可是眼下他回不去了呀,无论他再怎么抗拒,他都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对方见卡利许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卡利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想法:“我想离开这里。”
对方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说了一句话:“我……也想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卡利能感觉到对方善良却矛盾的心情,总是觉得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孩心里装满了心事,他心里忍不住对他好奇起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如果我可以帮助你离开这里,你愿不愿意,带我一起走,离开这里?”
卡利有点吃惊,但依旧点点头,可马上又想到他肯定看不见,于是说:“当然可以。”
对这个陌生的男孩,卡利心里有说不完的疑问,比如他为什么觉得光芒就活在心里呢,比如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卡利想走那是因为他非常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可对方就不同了,如果这个男孩从小在这里长大,那么这里就是他的家园,有他的家人和朋友,他应该舍不得离开才对,难道说,这个男孩跟家里人闹翻了?
卡利很想问个明白,但又怕惹对方不高兴,怎么说他们才刚见面,彼此又不了解,如果这个男孩能帮助他离开这里,那等离开之后再问个清楚不就好了,这样一想,卡利心里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没多久,卡利拉着男孩的衣襟飞快地跑了起来,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感觉就好像跟一个久别重逢的好朋友飞奔在辽阔的草地上,迎面而来的微风,让卡利闻到了男孩身上的味道,这股味道特别奇怪,他也是第一次闻到,刚开始闻起来像花草味,但闻久了又像中药味。
他们一前一后地跑着,卡利在后方大声地问男孩:“喂……我叫卡利,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前方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越发浓郁的气味迎面扑来,卡利看不到男孩沉默的背影,却感觉他的心事很重,让卡利捉摸不透。
许久之后,他们同时停了下来,当卡利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男孩的声音飘了过来。
“纳奇,这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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