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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四联弹丨守护」主题征文「奇幻想象」组。
处处丰碑,英雄回首,无悔人生短亦长。
春风里,看宁儿代代,正沐阳光。
——赵一曼
一
我叫李昂,一名高中学渣,高考后我毫无意外地落榜了。父亲执意要我复读,而我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和父亲大吵一架后,他将我赶回农村爷爷家,让我想清楚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我的爷爷奶奶住在山西一个落后的小山村,他们虽然已经六七十岁,头发也已经花白,但身体还挺硬朗,种着几亩小麦,完全能照顾自己。
我很少和爷爷奶奶见面,上次过来还是中考后短暂的住了几天,而且他们方言很重,我和他们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们平时出去干农活,我就满山遍野的跑着玩。
我喜欢去农田,这段时间刚好赶上麦子成熟,微风吹起的麦浪,就像金色的海洋一望无际,再配上蓝天白云,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画面。
麦田我们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奶奶指着漆黑的夜空嘱咐我:“等会儿不要乱跑了,你看天上都看不见月亮,怕是要下一场大暴雨嘞!到时候把我孙儿淋生病,奶奶要心疼的!”
我抬头望了望,厚厚的乌云笼罩在天空,看来暴风雨不久就会到来。我听从奶奶的嘱咐,吃完饭就跑回房间玩手机,刷手机总是让人无法自拔,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突然间,天空突然出现闪光,将我的房间照亮,但转眼间又恢复了黑暗,紧接着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响。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吓得我差点丢掉了手机,我来不及穿拖鞋,光着脚跑到窗前,只见眼前出现一条刺眼的闪光线,天空像被雷电分割成无数碎片,又是一声巨响,猛烈的雷声瞬间穿透我的身体。
太壮观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闪电,我要发短视频,一定会上热门!
我拿着手机跑到院子里,但不管怎么拍都达不到我的预期。对了,我应该去农田里拍,黑夜、闪电、青山、麦浪,拍出来一定很棒!
我拿着手机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闪电像一盏巨大的闪光灯将整个村庄照的异常明亮。
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小路上奔跑,高考后压抑的心情也被这雷电全部带走,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感觉了,我欢呼着跑到麦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照亮了整片麦田,真是太美了。
我掏出手机对着天空转着圈捕捉闪电。闪电就像在和我玩捉迷藏,拿出手机后闪电迟迟没有出现,又等了两分钟,我失望的收起手机,看来今晚的狂欢到此为止了。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在麦田中央,随之而来的巨大雷声像一颗爆炸的炮弹,背后袭来的冲击波差点将我推倒。
我转身看向身后,但因为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麦穗被风吹过的哗哗声。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麦田瞬间被照亮,低矮的麦田深处出现了四个人影!
二
“我去,这不是终结者么?谁这么有创意?”
四个人影在麦田里东张西望,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他们聚在一起好像说着什么,但风声太大,我什么也听不见。
不一会儿他们开始朝我的方向走来,雨点伴随着雷声滴落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倾盆大雨……
没想到还有人和我一样出来拍视频,我想一看究竟,说不定我们能合作,拍一些有意思的视频。
我借着闪电转瞬即逝的光亮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渐渐的他们走成了一个横排,三个高一些,旁边还有一个小孩!中间的高个子好像受了伤,虽然两边的人搀扶着,但走起来依旧很艰难,一瘸一拐的。
我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有人在拍摄,难道不是在拍视频?那他们是干什么的?
雨越下越大,已经从雨滴逐渐连成串,看着他们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由得心慌起来,急忙躲到路边的大树后面,闪电已经没有起初那么强烈,但依然能让我看到他们的身影,四个人刚走出麦地便喘着粗气躺在了路边,我似乎能听见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难道真的受伤了?
我伸长了脖子想看清他们的长相,但是他们脸上黑乎乎的,只能看到白眼球和牙齿。
这也不像在拍视频呀!
他们没呆多久,便起身准备离开,一道闪电再次照亮黑夜,我和那个小孩竟然对视了!
我急忙躲在树后,不敢发出动静,但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其中一个人操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在树后向我喊话:“老乡,你莫怕,我们是八路军,来打日本鬼子滴!”
听完他的介绍,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哎呀,这哥们也太逗了,入戏太深,什么八路军日本鬼子,抗战神剧看多了吧!
我笑了几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他们四人在路边站成一排一动不动。
“你们接着玩,雨太大了,我得回家了!”我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
“老乡~”不知是谁又将我叫住。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叫老乡,也很少听见这么古老的称呼。
我转过身想看看他们要闹哪一出,其中一个上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的后退。
“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打听一下这是哪里?”
他们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我将信将疑地回答:“李……李家村!”
“那这儿离驿马岭有多远?”
“驿马岭?我不知道!我也是才来的,不熟悉!”
“欧~谢谢老乡!”
我疑惑着转过身准备回家,突然他们中受伤的那人呻吟着倒地了,似乎昏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三人急得团团转。
我凑到跟前,蹲在地上想帮忙,一道闪电,我这才看清,他们穿着破旧的军装,肩上还扛着长枪,枪头的钢刀反着冰冷的寒光!他们和爷爷看的抗日神剧中八路军的装束一模一样!
我被吓的坐在了地上,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枪?这人是怎么受的伤?
我第一反应就是跑!我连滚带爬急忙逃离,他们有枪,万一是坏人呢?
还没等我起身那个小孩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怎么也挣脱不开!
“老乡,帮帮我们吧,我战友和鬼子拼刺刀时腿上受了伤,再不管命就保不住了!”说完纷纷抹起了眼泪。
他们越说越离谱,什么年代了还跟我玩穿越的戏码!不会碰见疯子了吧?我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可手机似乎进了雨水,已经失灵了!这可怎么办?
“求你找个地方让我们避避雨!”
我指着不远处的村庄,“那儿!你们去那儿找地方避雨吧!”
他们背着晕倒的伤员走在前面,我怕他们袭击便走在他们后面,我们淋着雨朝着村庄缓慢地走去。
“班长你看,这儿哪是村庄呀,这比我们县城还漂亮!你看,还有路灯,这路修的,这砖房盖的,这村怎么这么富呀!”
我心中一万个问号,这可是全县最落后的村子,他们是有多没见过世面?
在路灯的照射下,我在后面能更清楚的看清他们,土黄色的军装上满是黑灰和泥土,补丁摞着补丁但依旧有很多窟窿,上面似乎还有一道道血痕,受伤的那人裤腿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水伴着雨从破旧的布鞋上滴落,晕开在地上的积水中,矮小的小男孩一身破旧,紧紧抓着其中一人的衣角,时不时回头望向我。
他们太瘦了,我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但露出来的胳膊干瘦如柴,简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终于到我家了,心里顿时踏实不少。他们眼睁睁看着我回了家,炽热的目光灼烧着我的心,好像我做错了什么,十分愧疚。
我关上门在门口犹豫了许久,那人再继续淋雨可能真的会挂掉,但我又不知道这几个怪咖是不是坏人,万一引狼入室我们老弱病残可干不过他们。
我从门缝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男孩不停回头张望,好像在等我出来,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帮他们一把,哪有打扮成这样的坏人,哪有带着这么小的小孩干坏事的,再说现在治安这么好,哪有那么多坏人!
我回头看了看爷爷奶奶的房间,他们已经睡下了,我打开大门呼唤他们来我家避雨。
三
农村百姓的房子多,院子角落就有几间旧土房空着。
我带着他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从库房翻出几个旧被褥,让他们将就一晚得了。
通过简单交流得知,他们中个子稍高的那人是副班长叫王刚,个子稍矮的叫柱子,伤员叫石头,小孩叫狗蛋。
石头伤的不轻,腿肚子上被划开十厘米的血道子,肉外翻着,不时往外渗出血,由于感染发着高烧,人已经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胡话。
我跑去找到退烧药、阿莫西林、碘伏、棉签、云南白药送过来,副班长接过药品,拿着阿莫西林问我:“这……这是什么药?”
“你自己看嘛,阿莫西林,消炎的!”
“啊……阿莫西林?这么金贵的药!我们不能用,老乡你留着自己用吧!”
“啊?不贵呀,我家有好多盒!吃完了再买嘛,也不贵!”
他拿着药,眼睛里闪着泪花,颤抖着喂给了昏迷的石头。
安顿好伤员,我这才松了口气,看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长相。
咕噜噜……
他们的肚子开始此起彼伏的叫唤起来,一直在照顾病号的柱子开了口:“班长,我饿!”
谁知副班长突然严厉起来:“不行,我们拿了人家的药,不能再吃乡亲的粮食,我们的纪律忘了吗?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可……可狗蛋也饿了,他还是孩子!”
副班长看了看小男孩,低头思索了片刻不好意思的问我:“老乡,能不能给孩子一口吃的,他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几个人居然能饿成这样?而且听他们的对话怪怪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台词,难道他们真的是穿越过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知道今年是哪年吗?”
谁知他俩异口同声:“民国二十六年呀!”
“啊?”
听到他们的回答我更懵了,我历史不好,民国二十六年是哪一年?我跑去找到平板电脑搜了起来,1912年是中华民国元年,民国二十六年就是……1937年!
他们真的穿越了?!我……我救了八路军!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先暂停让我心潮澎湃的话题,我带着他们三个来到卫生间,教他们使用花洒和马桶,让他们洗洗干净,又拿了些我的衣服让他们换上,利用他们洗澡的空档,我跑去厨房为他们准备些吃的。
我虽然不会做饭,但煮方便面还是可以的,家里刚好有半箱,我便煮了一锅,又打了几个鸡蛋。
洗过澡,原本蓬头垢面瞬间变得精神许多,我这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他们和电视剧里面的八路军又高又帅,模样俊俏,皮肤白白嫩嫩不同,这三人都是又黑又瘦,体型瘦小,黝黑的脸上星星点点的晒斑,眼睛却异常明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常年风吹日晒身体极度营养不良!
我将面端到他们面前,班长却不让他们动筷。
班长一改之前和蔼的语气,突然拿起枪指着我,恶狠狠地问:“说,你是不是地主家的儿子?”
我端着锅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地……地主?什么地主,我家就是普通老百姓!”
“那你家怎么有这么多白面!还有药,家里条件这么好,老实交代,是不是压榨百姓赚的?”
我端着面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他们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
我放下锅,给狗蛋盛了一碗:“你们好好看看周围,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
柱子也用枪指着我问“什么意思?”
“这里是2022年,比你们晚了八十多年!战争早都结束了,早都没有地主了,老百姓自己有地,我们都过上好日子了!”
狗蛋只顾着大口吃面,完全不理会我们说什么。
“什么?2022年,民国一百多年了?”
“现在不叫民国了,国民党早都被打回台湾了,现在是习近平新时代!你看看,我们村上有路灯,家里有电灯,你看我的衣服,看看我家院子,跟你们那时候一样吗?”
“这……这里真的是2022年?”
我把面端到他们面前:“快吃吧,等会儿就不好吃了,我们边吃边聊!”
柱子用期待的眼神盯着班长不停地咽着口水,班长盯着面犹豫了片刻终于放下枪下令:“吃!”
两人端起面呼隆呼隆吃了起来,看这架势应该饿了好几天。
他们大口吃着面,根本空不出嘴说话……
不一会儿一锅面被吃的干干净净,狗蛋吃饱饭蜷缩在床上依着石头睡了起来。
“我们……胜利了吗?”班长问道。
“胜利了!早都胜利了!”说着我拿起平板搜索起来:“日本鬼子1945年投降的!”说着我将日本投降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俩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抱在一起,“太好了,我们胜利了!”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广场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他们俩擦着眼泪异口同声:“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是我们国家的名字?”
我点点头,他们不断重复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有国家了,我们打跑了日本侵略者,我们胜利了!”
“我们现在不比美国日本差,今年全国实现了脱贫,百姓收入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好,这都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流血牺牲,哪有我们这么幸福的生活!”
我将近些年发生的大事简单给他们讲述了一遍,他们越听越激动,一夜都没有合眼。
四
天蒙蒙亮,受伤的石头发出轻微的呻吟声,班长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但没有那么烫了,奶奶也已经起床做起了早饭。
这么多人藏在家里想瞒也瞒不住,而且还有重伤员,必须马上治疗,所以我决定告诉爷爷奶奶,说他们是我的朋友,石头腿上的伤是我闹着玩不小心用镰刀割的,毕竟在农村被工具伤到的情况时有发生。
爷爷奶奶得知这一消息,急忙找来车将石头送到镇卫生院,还好昨晚消毒处理了,医生缝了二十多针,打了几瓶吊针,开了好多药,让我们回村医务室接着打针。
我们回来已经快天黑了,爷爷从早上训我到晚上,我只能背下这个黑锅,总不能告诉爷爷他这个伤是小日本拿刺刀割的吧!
为了弥补我这个孙子闯下的“大祸”,奶奶找人宰了一只羊,又杀了两只鸡,给石头补身子,等我们回到家,一桌子饭已经做好了。
打了一天针石头的情况也好了许多,已经有了意识,能够进食了,奶奶端着羊汤喂石头,我们则围坐在餐桌旁,他们看着一桌子肉眼睛都直了,极力在控制着自己,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估计很久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
“来来来,忙了一天,快吃吧!”
爷爷话音刚落,三个人便吭哧吭哧吃了起来,爷爷被他们吃饭的样子逗笑了:“别急别急,还多的很呢!”
爷爷安排他们住到了新房子,就在我房间的隔壁,石头和狗蛋由奶奶亲自照顾。
晚上我跑到他们房间听他们讲战争故事,比电视剧可精彩多了。
原来他们三个是杨成武独立团的,我急忙百度杨成武将军,边听他们的英雄战绩边看着网上的资料。
“你们看,杨将军是他么?”我把搜索到的杨成武将军照片给他们看。
开国上将杨成武班长抱着平板:“对对对,这就是杨将军!他可威武着呢,带领我们打了不少胜仗!”
我拿回平板问:“你们在哪儿打仗来着?”
“我们在涞源和灵丘县中间的驿马岭!”
“1937,杨成武独立团,涞源,灵丘县,驿马岭……”
我将这几个关键词进行搜索,首页上赫然写着“平型关大捷”!
我激动的说:“那是平型关!”
班长思考了两秒:“那里有个地方叫平型岭!”
我扫视着屏幕:“对对对,那就是平型关,大捷!大捷呀!这是八路军出师以来打的第一个大胜仗!”
平型关“真的?我们真的胜利了?”班长和柱子激动万分,喜极而泣!
我看着平型关大捷的资料:“你们是哪个连的?”
柱子忙回答:“我是一连,班长是二连,我被打散了,遇见了他们二连!”
“一连……一连……欧,连长是张德仁!”
“对对对,真神了,你那上面怎么什么都有!”
“这是平板电脑,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知识!”
班长这时候按捺不住:“快看看,我是二连一排的,里面怎么写的?”
“二连一排……欧,上面说你们排长是'麻'排长,怎么还有姓麻的?”
班长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哈,麻排长不姓麻,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的脸上被炮弹崩的全是麻子,我们就都叫他'麻'排长!”
砰!
我扫视着屏幕急忙合上平板不敢继续看下去……
“你……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急忙岔开话题。
柱子抢着回答:“我们正跟鬼子拼命呢!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还是班长说吧!”
班长清了清嗓子:“我们独立团接到林彪将军的命令向日军进攻的方向前进,先放过其先头第二十一旅团,阻击敌人的后续部队,截断涞源与灵丘之间前来增援的日军,确保师主力在平型关地区歼灭日军第二十一旅团。我们中午刚抵达阵地,前哨就和鬼子先头小队碰上了!”
柱子又抢话:“就是我们排,我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别提多过瘾了!”
班长接着说:“下午赶到山下白羊铺时,日军第9旅团第11联队的主力已经占领了驿马岭山顶的隘口。第二天凌晨,涞源城又开来了日军的一个联队。我们面对的,是兵力超过自身数倍的敌人。我们营长曾保堂让我们兵分三路:1连负责正面阻击,2连从右翼袭取隘口,3连迂回至南面更高些的山峰,用火力压制隘口上的日军。我们打响了平型关战斗的第一枪。瞬时,机枪、步枪、手榴弹响成一片。战士们喊着‘冲呀’、‘杀呀’和鬼子开始了白刃战。一个战士倒下去,又一个战士冲上去。”
曾保堂将军柱子情绪有些激动,擦着着眼泪:“我们一营教导员张文松身先士卒,击敌侧背,不幸中弹牺牲,我们1连连长张德仁在捅杀好几个名鬼子后身负重伤,以最后之力抱住一名鬼子滚下山崖生死未卜……”
(张文松,1937年9月23日 张文松籍贯和出生日期不详,在平型关大战时,杨成武受命带领独立团在驿马岭担任打援任务。张文松在驿马岭的阻击战中壮烈牺牲。)
英雄张德仁(右)未牺牲我听着他们的讲述,不禁受到革命先辈英勇杀敌不怕牺牲的精神感动,也流起了眼泪。
我擦干眼泪急忙问:“然后呢?”
班长眼里闪着泪花:“柱子他们班被打散后遇见了我们,我们面对乌泱泱的鬼子开始血战,我的班长和几个兄弟都牺牲了,我带着柱子、受伤的石头还有路上捡来的狗蛋想绕开鬼子,迂回到鬼子侧面与其他班汇合,谁知刚到山头,一个闪电劈中我们,等我们缓过神,发现自己在麦子地!后来就遇见了你!”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内心还沉浸在那些战士牺牲的悲痛中。
我们那天又聊到很晚,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
五
狗蛋不爱说话,可能是这么小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又失去至亲,在心理上留下了阴影。
平时都是爷爷奶奶带着他,今天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我便把他叫进屋。
我将这个快一百岁的小孩搂在怀里:“你会写字吗?”
狗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写名字吧!”我拿来纸和笔问:“你姓什么?”
狗蛋摇摇头:“不知道。”
“那……那就跟我一样姓李吧,李狗蛋!”
我动手写了起来,我嫌狗蛋不好听,而且写起来太复杂就给他改了,李勾丹,越王勾践的勾,铁血丹心的丹,这个相对好写一些。
狗蛋拿着笔歪七扭八的照着写了起来,如果没有战争,他将会多么幸福,我看着他出神,别说我俩长的还挺像的!
六
班长和柱子拿出旧军装在院子里洗了起来,破烂的军装满是污渍和窟窿,淘洗了几次水里还有很多污泥和血迹,爷爷看着晾晒的破军装起了疑心,把我拉到一旁:“你这几个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有老军装?那石头受了伤,怎么也没见他爸妈来?”
我灵机一动说了个慌:“他们都是我朋友,来找我玩的,我们要拍视频,这衣服和枪是买的道具,石头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学费都是国家给的,你可别去问他,免得他伤心!”
爷爷信了我的鬼话,便没有继续追问。
我带着他们三个去水库摸鱼,男人天生喜欢水火,他们像小孩一样脱去外衣,钻入水中,而我看到他们赤膊的样子心中无比震惊,他们胸口,后背,胳膊上满是伤痕,刀伤、烧伤、抢伤……这得多疼呀,想想我平时扎破手指都要躺床上休息两天,他们却……
他们水性很好,班长还捉住一条大鲤鱼,我们四个玩够了,坐在水库边上晒太阳。
我看着他们三个时而成熟时而幼稚,就问起他们的年龄:“班长你多大了?”
班长悠着双腿回答:“20!”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张大嘴巴:“20?”
班长虽然瘦小,但是浑身散发出一股老练的味道,加上风吹日晒皮肤很差,我以为他快三十了!
柱子见我这么吃惊,也跟着回答:“我17!”
我像被雷击中似的跳了起来,吃惊的围着柱子转了一圈,17!比我还小,要知道他们的年龄是按虚岁算的,也就是说柱子只有16周岁,班长只有19周岁!
他们年龄和我相似,却在战争一线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而我18岁了还呆在家中让爷爷奶奶照顾,霎那间我心中羞愧难当,脸憋的胀红。
聊天中得知石头和我一样大,也是18岁,狗蛋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估计也就八九岁,他们年龄虽小,却已经肩负起保家卫国的使命,守护着祖国每一寸领土!
七
拎着鱼回到家中,爷爷正在打电话联系收割机,要知道我家那四亩八分地没有收割机愿意收,地太少专门跑一趟司机觉得划不来,每年收地都求人,今年也不例外,爷爷年纪大干不动,而我又不会干。
石头这两天情况好了许多,伤口已经开始发痒长新肉了,烧也退了,气色好了许多。
由于这几天我们天天熬夜聊天,都没有休息好,今天吃过晚饭我便没有去找他俩,爷爷还在院子里焦急的联系收割机。
一觉睡到半晌午,出门刚好碰见班长和柱子从外面回来,两个人灰头土脸满身都是麦秆。
我半睁着惺忪的双眼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两人笑了笑没有回答,排着队洗澡去了。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爷爷跑回家说不知道谁家割错了麦子,把我家的麦子给收了!
我一听,联想到早晨他俩狼狈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俩洗完澡睡得正香,我骑着电动车跑去地里,地里的麦子收的干干净净,割下的麦子一摞摞整齐的码在一起,现在都是现代化机械,很少有人手动收麦了,很难想象这是他们两个人一夜的成果!
爷爷得知是他俩一夜收割的,心疼的不得了,仿佛他们才是自己的孙子,我心里只能自愧不如。
下午爷爷找来了打谷机,爷爷和班长、柱子将麦子进行分离,我哪能在旁边看着,也参与其中。
针一般的麦芒扎在身上刺痒难耐,飞起的灰尘
吸进肺里呛得我直咳嗽,没干多久我就汗流浃背浑身酸痛,实在坚持不住,坐在一旁喘起粗气。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没用,读书、干活样样不行,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如果生活在他们的年代,我可能早都饿死了。
一下午麦子全部收完,爷爷对我这两个朋友赞不绝口,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深深地嫌弃,一直也不敢吭声。
八
吃过晚饭,我们边聊天边看电视,忽然电视上开始报道关于南京举办夏日祭以及南京玄奘寺供奉日本战犯牌位的新闻。
爷爷看后气愤不已,拍着大腿愤怒的说:“这些王八蛋难道忘记南京大屠杀了吗?”
班长和柱子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南……南京大屠杀?”
没等我解释,爷爷先说道:“对呀,南京大屠杀,日本鬼子杀了我们三十万人,他们还供日本人的牌位,还要过日本节,对得起死去的烈士吗?真是造孽!”爷爷气愤的浑身都在发抖:“我的父亲就是从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那年他还小,八路军为了救他,还牺牲了几个战士呢!李昂,你可不能像他们忘记国仇家恨呀!”
班长和柱子听后默默的离开了,躺在床上的石头听到后也十分激动,挣扎着坐起身:“小日本,我XX八辈祖宗……”
爷爷奶奶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忙着安抚石头的情绪。
我跑到院子外找到偷偷哭泣的二人。
平型关战役发生在1937年9月,而南京大屠杀发生在1937年12月13日,也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有南京大屠杀事件。
班长哭着问我:“我们真的打跑日本鬼子了吗?那些王八蛋真的杀了我们三十万同胞吗?”
我望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穿日本人的衣服,过日本人的节日,还供奉日本战犯的牌位?”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为那些人感到羞愧。
“我们在前线跟鬼子玩命,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没想到几十年后,你们居然忘记了家仇国恨,居然和日本人为伍,这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士!”
班长的话句句戳在我的心头,虽然犯错的不是我,但此时我为那些愚昧的人感到耻辱,感到羞愧。我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地行为。
那晚我们三人蹲在墙角哭了许久。
早晨起床,石头竟然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活动,我们喜出望外,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很快就可以拆线了,奶奶给他换了床单被罩,说昨晚他流的眼泪湿透了枕头……
九
爷爷很喜欢狗蛋,天天带着他到处玩耍,还说感觉和狗蛋很有缘,一见面就觉得很亲切。
村里的喇叭不停地喊着什么,爷爷说村里每个月会升一次国旗,明天该升国旗了。
班长他们三个还没有见过国旗,一听说要升国旗激动万分,就连石头也嚷嚷着要去参加。
鲜红的国旗在义勇军进行曲的伴奏下徐徐升起,他们三个站在我身边激动的流着泪水,标准的军礼在整个升旗队伍中十分醒目,村民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当然不懂一个从抗战时期穿越过来的战士,在看到国旗听到国歌时内心有多么的激动!
升完国旗,他们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望着国旗看了好久好久……
“我们的国旗真好看!”石头看着飘扬的红旗眼角闪着泪花感慨道。
“从小老师就告诉我们,国旗的红色是由革命先辈用鲜血染红的!”他们听我说完,眼角又湿润了。
十
“老头子,你看这天,邪乎不!”
奶奶说完,我们都跑出去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和那天暴雨来临前一样!
晚上石头执意要和班长他们住在一起,还把狗蛋也带了过去,说是要好好聊聊天,农村的床大,四个人也睡的开,我们约好第二天带他们去城里,看看车水马龙的城市,体会一下现代人的生活。
轰隆隆……
雷声在夜空炸裂,将睡梦中的我惊醒,我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他们屋的门没关,我过去看了一眼,屋里被褥竟叠放整齐,空无一人!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这才恍然大悟:“不好!他们要走!”
我顶着大风在小路上奔跑,头顶的雷电在耳边爆炸,就像战争时的炮火声!
我心急如坟,不能让他们回去!
终于我在上次那块地里找到了他们,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扛着长枪手牵着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我边跑边喊:“不能走!不能回去!”
由于跑的太急,我被麦秆绊倒了,尖锐的麦秆刺破了我的皮肤。
我拽着班长的手:“走,跟我回去!”
班长收回了手,冲我笑了笑。
我嘶声力竭地喊道:“你们回去会死的!”
石头拄着拐杖朝我走了两步:“我们不是胜利了吗?”
“那天我……我没说完,整个战役大获全胜,但是……你们独立团损失惨重,麻排长和你们大多数战士都牺牲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被我说动,但是他们却相视一笑。
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觉得我们怕死吗?只要能打跑鬼子,我们什么都不在乎!”
我抓住班长的手:“你们可以留下,这里吃得饱,穿的暖,就你们三个回不回去没有人知道!”
柱子愤怒地喊着:“但我们自己知道!”
班长回头瞪了一眼柱子,又转过头拍着我的手说:“李昂,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回去虽然不能扭转局面,但是奋勇杀敌赶走侵略者就是我们这代人的使命,我们要回去守护我的祖国,守护你们这代人的幸福生活!”
班长转过头看了看柱子和石头,三个人眼含泪水笑了笑。
“不行,你们还没有看到现在的好日子,你们还没有看过高楼大厦,还没有看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没看到……”
班长打断我:“我们看到了,都看到了!我们看到了日本投降,看到了新中国成立,看到了农民当家做主,看到了百年后祖国巨大变化,看到了人民安居乐业,看到了人们吃得饱、穿的暖,看到了没有侵略者的生活……我们都看到了!”
石头拄着拐又向前走了两步:“我们要回去,我们还有国仇家恨要报,我要回去和战友们一起杀小鬼子,为死去的亲人和战友报仇!”
柱子扶着石头:“我还没杀过瘾呢!这几天吃了这么多肉,浑身都是劲,让鬼子看看他柱子爷爷的厉害!”
班长轻轻将狗蛋推向我:“不行就把这苦命的孩子留下吧,他父母都被鬼子害了,是个苦命的娃!”
我拉住狗蛋的手,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班长接着说:“李昂,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使命,我们的使命是保家卫国解救百姓,你也要找准位置,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在雷声中我似乎听到战场上嘹亮的冲锋号声,乌云里回荡着一声声呐喊声:“冲啊、杀呀”此起彼伏……
三个人搂着肩膀大声齐喊:“小鬼子,你祖宗回来了!”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突然而来的强烈闪光让我短暂失明,此时狗蛋突然用力挣脱了我的手,手上的银手链也被拉断,不见了踪影……
等我从地上坐起身,他们四个全都没了踪影。
我站在他们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平静。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爸,我想好去干什么了……”
十一
我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报名入伍,爷爷说我有出息了,当兵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让我去祖坟烧香报喜。我甚至连爷爷奶奶的名字都没记住,更别说去祖坟烧香。
说是祖坟,其实只有一个,是太爷爷和太奶奶两人合葬的坟,这是我第一次来给他们烧香。
我跪在祖爷爷的坟前不知该说什么,抬头一看墓碑不禁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因为太爷爷的碑上刻着李勾丹三个大字。
在我的请求下爷爷给我看了太爷爷的遗物,其中一条被氧化的银手链正静静躺在盒子里。爷爷说太爷爷是孤儿,日本鬼子扫荡时被八路军救下……
十二
我穿着一身军装,面对着平型关烈士陵园庄重的行着军礼,耳边回荡着平型关战场上的冲锋号,脑海里想象着战士们奋勇杀敌场景。
平型关烈士陵园陵园里556座墓碑,只有76座有姓名!我不知道班长、石头、柱子在不在这些无名碑中,但不论埋在哪里,都是在祖国的土地上。
14年的抗日战争牺牲了380多万战士,他们的遗体分布在全国各地,他们守护了我们的幸福生活。
我们定要不负时代使命,奋斗无悔青春!
(本文出现人物中除英雄人物以外均为虚构,战争叙述参考平型关战役真实事迹,图片均来自网络,侵权必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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