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这么奇妙,有些事,你可以想,有些事,则轮不到你想。
人,总得正视现实,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先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去细想,再涉及其余。
你没有数理化方面的知识,而不自量力,想去研究原子能、核武器、航天飞船,那就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在我人生的阅历中,曾经有幸认识一位身材魁梧、状如武士的知青朋友。他从小就好耀武扬威,跟宗亲中的功夫头学过功夫,食过许多夜粥。
他拳打脚踢,挥棒横扫,耍几套散拳,绰绰有余,能让三五个人无法近身。他豪爽,讲义气,专为我们知青抱打不平,使当地人不敢随意欺负我们这些来自异地的知识青年。
可惜,他粗野惯了,不好读书,只有初级小学的文化,连写一封一百几十字的家书,费了许多纸笔,最终也写不成,更别说写动人心魄的情书撩妹了。无奈之下,只好弯下他的长腰,低下他仰惯了的头颅,挑一担干柴给那平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书呆子,以请其代笔。
自古以来,选贤任能,量才录用,或德才兼备者升学,金榜提名,总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可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不少任人唯亲,不管其能也不能者。这种状况,在知识青年的工作安排上,尤为明显,自然也就闹出许多笑话。
战天斗地 雁韧摄于湛江知青园我这位会武术,无文化的知青朋友,用当地村民的说法:“他的命真好!”1972年初始招工,他是第一个被安排工作的知青,而且被安排到市人民医院穿白大褂,当医生。
“不为良相,宁为良医”,悬壶济世,自古以来,也是许多读书人的理想之一。而那时候,这种好事,却落在了这个不学无术者的头上。
一个没有文化基础,没有经过医疗系统专业培训的人,连做个赤脚医生,都难以胜任,略有自知之明者,是万不敢随意为人诊病,处方打针的。医生的职责,当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是拳头有力,就能干得了的。
可他接到这一纸通知,便得意忘形,立即召集平时有联系的数十个知青,让他们各尽所有,自带粮油,鸡鸭鱼肉,炸豆腐干,时鲜蔬果,花生豆子,捉些田沟鱼仔,黄鳝泥鳅,青蛙塘虱,买上十数斤糖波酒,摆宴庆祝。
那时候,我们这批1968年12月下乡的知青,多数为城镇居民的社会青年,分散插队,往往以生产队为点,以政府补贴建的知青屋为营,一个队也不过三五人,各居一室,自煲自食,无论男女,均与乡村的单身汉,王老五相类似,连饭碗都不多一个,筷子也不会多一双。
数十个知青聚在一起,那情形可想而知。借生产队煮薯水喂牛的锅做好了饭菜,一人摘一块芋叶当碗,折两截树枝当筷子,一口盅酒几个人轮番呷,酒足饭饱,这一餐也就开开心心,兴高采烈结束了。
那时候,我这位知青朋友,已经在撩妹,在着力追女子。他所追的,是一个不同城市却偏偏同在一起插队的女知青。
这女知青发育得相当高大丰满,虚岁20,高中毕业,宛若一个排球运动员。只是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喜怒哀乐,深藏不露,与人不太合群。
也不知道是缘分呢,还是他的命真的好。他一见她就上了心,在日常的耕作和生活中,处处护着她,又不时用言语动作撩她。他本想以保护伞的形式,为她遮风挡雨,博取芳心。
可那沉默寡言人呢,心细如发,并不领情,反而嫌这粗野无文化者烦人。她悄悄的写信告诉在城里公安系统工作的兄长,自有求助以摆脱他纠缠之意。
她的信刚刚寄出,恰好他被招工到市人民医院工作的通知就到。这一巧合,倒显得他是最有文化,有最好工作的皎皎者了。
他摆酒庆贺之时,她也被邀参加。酒酣耳热之际,他搂着她大声宣布:这是我的老婆!引发知青们狂欢,也有吹开哨,呵呵呵的。她不仅不挣扎,反而小鸟依人似的,颔首低眉,忍俊不禁,脸露自豪和笑意。
当她的兄长气冲冲的赶来,想找他算账时,他已到市人民医院报到,知道生米成炊,自己的妺妹成了那家伙的妇人,就是气极,也再无话可说。只能以他是个医生,倒还不错,作为自我安慰,转告父母了。
凿石标名 雁韧摄于遂溪建新镇辖区内人世间,不是谁生的儿子都可以做猪中的。他到市人民医院报到后,由于文化太低,无法适应别的工作,竟被安排到医院的太平间扛死尸。
那一刻,他那傑傲不驯的性格,突然间暴露无遗,卷起铺盖就走人,回故乡小镇拉板车谋生。
倒是那性格内向的女子,对他不离不弃,共同进退,在其大哥的帮助下,招工回城,陪他一起过了一段相当艰难的日子。直到六年后,当我们多数知青也得以纷纷回城工作时,他才被重新安排,同他的老婆同厂工作。
这个斗大的字还认识不足一箩的朋友,倒是很会造人,他退休不久,竟作了曾祖父,四世同堂,尽享天伦之乐。不久,他夫妇就到省城随儿孙生活去了。
以前上山下乡,在农村生活时,我们时有来往,也曾有过一段挺淳朴的友情。他去市人民医院工作后,我仍在农村作耕夫,比他多熬了六年,始得回城,彼此再没有来往。写到这里,我只能以情系情断渺无痕作结。
原作于 2018年12月
2020年2月18日录入首发简书
半岛乡村 雁韧摄于通明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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