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29岁,母亲59岁,从她生下我,我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而我们之间总是错过,再错过。
当我有记忆起,我记得只有两三件事,第一件事,妈妈和哥哥从乡政府回老家,返回的时候,我赶路,父亲背着我,我哭的撕心裂肺,气的撕破了他的衣服,我想当初我是哪来的这股力气。第二件事,过年了,妈妈去恩施赶集市,我又赶路,她天没亮,趁我熟睡,走了,我醒来,翻箱倒柜,把自己关在房间用最大的力气去毁坏她的东西去解恨。第三件事,终于我和妈妈住在了一起,我上了小学,妈妈给我把崭新的书本用干净的报纸包起来,对于不识字的我而言,简直就是灾难,每节课我都在找书本。那天回来,我当着她,大吼大叫,撕毁了她亲手包的书本。她第一打我,我在乡政府操场大哭,喊着要找奶奶,她哭了……
而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概二年级,她被派到各个地方去驻村,这一路,我开始留宿亲戚家里,尽管亲戚都是老师,校长,同学眼里我总是沾着皇亲国戚的光,而我却总是羡慕被母亲严管的孩子。每每母亲来看我,我总是哼哼唧唧,闹的不愉快,她也许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我表达不舍的方式。她在乡政府开会,我也总能在外面守候她几个小时。
熬到小学毕业是件欣慰的是,因为初中我可以平时住校,周末回家。而周末回家仍然很少见到她,她不同的地方工作。暑假寒假我会去她工作的地方看她,因为长大了,能听懂话了,去看她认识的人多了,也重新认识了我的母亲,她被人尊重,方圆多少公里我倒是没概念,但是这个乡,说起她都认识,都热情对我,当然母亲也逢人就说这是我姑娘,她的语言和表情都表露出她的骄傲,因为我,她很骄傲。
我们是如何相处的?我长大了,不再哼哼唧唧,像朋友一样的交流,给她写过信,给她看我的作文,说我的梦想,她多少是有文化的人。她的骄傲,没让她失望,我去了一中,她是特别懂人情世故的人,经常会联系我的班主任,希望能照顾照顾我,对于没有背景,没有太多物质的家庭而言,读书是唯一走出这个小山村,接近梦想的方式,所以她明白。
高三临近高考,她请假来陪伴我,我们俩这些天有了这些年正真的相处,她陪着我经历重要的阶段。
大学,我们一年见两次,偶尔通电话。回想我忘了那几年她过的好不好。
工作第一年,我们见一次,她不工作了,而她没有以前潇洒了,不打麻将了,衣服穿的没有以前有品味了,出门习惯坐公交了,每次我要回家,她总是告诉我30路回家,我说我会打车的。
工作第二年,我并不顺利,对于现状的迷茫,我打算回老家,因为给表弟补功课,住他家里,我忽视了她,她总是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感冒了,给我熬好姜汤送到表弟家。也许她有许多话要对我说,而我那个时候处于感情工作的转折期。
终于在老家呆不下去,在亲人朋友眼里,那个骄傲的我怎么会愿意在老家一家小公司,我应该做个事业有成的人,也许是自己高估自己了。我不甘心,其实逃避现实的压力。我离开,她送我,从她的目光里看的出来,渴望我留下,那个时候我不明白。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开始失语,而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今天的恶化。但是没有如果……
从来没有勇气去写我这两年的心情,我的自责,我希望给你好的生活,我希望陪伴你,我想看你从前有主见的样子,我想看见你骄傲的夸我的样子,我想看见你收拾家的样子,把被子晒的暖暖的,把床单洗的干干净净,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然后你睡个午觉给我做饭,你做出来的味道才是最美的,你总是很爱美,你记得我总是笑你做菜像绣花一样慢,你装菜的碟子都是很有讲究的,你切的胡萝卜花瓣是最美的。
应该睡了,下次我再接着聊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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