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孤独有十级，那么留守老人的孤独就是第十一级。

文 / 小 郁 儿

图 片 / 网 络

 01 

曾在杨绛先生的语录中看过这样一句揪心的话：

“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只会心上流泪。”

心里不觉泛起一丝忧郁，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我，见惯了太多老人心上流泪的画面。

爷爷去世的早，据说是下海捕鱼去世的，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从那以后，奶奶就变成了寡妇，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子女长大。

跟很多长辈一样，奶奶也是重男轻女的思想，那时候我姑妈很想读书，但奶奶偏不让她上学，说女孩子读书没用。

奶奶把自己一生的期望都放在了我爸身上，再苦再累也要供我爸读书，但他偏不好学，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

后来的后来，我就出世了，还没断奶的我就被送回来给奶奶照养，我就这样变成了留守儿童，而奶奶，则成了留守老人。

 02

一年365天，奶奶盼啊盼，终于等到儿子回家过年。

但我家却不像别的家庭那样热闹和谐，难得一家人过节团聚，我爸妈却总是争吵，从屋里吵到屋外，整条村都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妈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经常责骂我爸，总之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我只知道，女强人是真的不能娶回家的，你可以欣赏她敬重她，但若娶她为妻，你注定会风光一时痛苦一世。

虽然我爸妈很早前就离婚了，但直到现在，我妈都还到处在别人面前说我爸是废物、没用、没有责任心。

好吧，我也承认我爸确实是一个责任心不强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欠下了巨债，后来没钱还，就家也不敢回了。

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爸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也不联系家里，也不寄钱给家里。

也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奶奶每天晚上睡觉前总是哭，一直哭，哭声很大。

我跟奶奶睡同一个房间，她睡在地上的破沙发上，我睡在跟她距离一米多的木板床上，我也在哭。

我不知道自己哭什么，看到奶奶哭我就不自觉地跟着哭。

后来，也许是心累了泪水也流干了吧，奶奶不再哭了，但时常在睡觉前望着高高的瓦屋顶发呆。

直到长大后，我才明白世上有一个很美妙的词语叫做“思念”，还有一个很荒凉的词语叫做“孤独”。

奶奶一生中最疼爱的孩子，却带给了她一生的痛苦与落寞。

 03

之前网上有一张孤独等级表的图片，被人们疯传。

从一个人去逛超市到一个人去做手术，孤独等级层层叠加，这是我们现代人的孤独状态。

但除了我们年轻人，背后还有一群人比我们要孤独百倍，他们就是农村留守老人。

一个人去做手术算什么，至少你手脚还便利，你识字，你知道怎么挂号怎么就诊，但是这群老人，连一个人去做手术的能力都没有。

农村留守老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有很多不识字，大部分老人无退休收入，没有子女亲戚的帮助，哪怕病了也不敢奢求住院动手术。

如果孤独有十级，那么留守老人的孤独就是第十一级。

这是我深有感触的一件事情。

像奶奶这辈人，大多过惯了苦日子，他们对生活要求不高，只求能够在子女身上得到一丝精神慰藉，但有时候这份渴望确是十分奢侈。

去年，《中国农村留守老人研究报告》中指出，中国已有1600万农村留守老人。

伴随着农村空心化日渐凋敝和农村老人自杀、或死亡多日无人发现等虐心事件频繁流传，留守老人的生存状况成为了更多人关注的重要社会问题。

不得不承认，“孤独死”已经成了空巢老人最多的新闻。

虽然我身边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件，但有时候看到村里老人孤独的背影，会感到莫名的心疼。

我邻居有一位老人，儿子都盖新房了，但是都不愿意让她住进新房里。

这位老人，独自居住在一间破旧漏水的屋子里，“出门一孤影，进门一盏灯”，用这句话来形容她的生活也不为过。

养了一辈子儿女，到头来却还是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孰之过呢？

 04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奶奶也看开了许多。

两个姑妈都很尽孝，有机会都会过来看望她。

她不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爸身上，过年过节就算我爸不回去，但只要我回，她嘴角也会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奶奶今年82岁了，身体各器官已经渐渐衰歇，耳朵也越来越不好使，跟她讲话我都要大声说她才听得清。

家里一直有煤气炉，但奶奶几乎没用过，都是蹲在门口的小木屋烧柴煮饭。

平时她会去砍柴、养鸡，以前还种花生、绿豆、黑豆这些，现在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奶奶养了四只母鸡，其实养鸡也是一件很劳累的事，但奶奶似乎很享受这份养鸡的喜悦。

也许这是她一个纯粹的喜好吧，可以缓解一下孤独，又或者是享受送最有营养的鸡蛋给孩子们的那一瞬间，心中小小的成就感吧。

现在，奶奶开始不剪头发了，说去世后要梳一个发簪。

以前我讲一个死字她都会很忌讳，但现在全是她跟我讲关于去世的事情，说自己也许哪一天就会突然走了。

我每次都是听着她讲，不回应。

她开始期待我结婚的样子，却又害怕我嫁人后再也不回家过年，那样她就更加孤独了。

我跟很多农村的孩子一样，长大后，就像羽翼丰满的鸟儿，离开了家乡，飞去了远方的城市。

在这座大城市里，我时常会想家，我知道家那头也在想我，也正是这个有奶奶陪伴着我的家，告诉了我努力赚钱的意义。

为什么努力工作？

努力工作不仅仅是让自己和未来的儿女过上好生活，更是为了有更多的钱让家里的老人能过上安心幸福的晚年生活。

最后我想说一句：

不管有钱没钱，一定要回家过年，你不知道故乡那双期盼的双眸，等不到孩子归来时是多么的失落与孤寂。

所以，有机会常回家看看吧。

以上，晚安。

作者：小郁儿，自由撰稿人，爱读书爱摄影的南方姑娘。公众号「没有才华的南方姑娘」，ID：nanfangguniang13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