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十一点整开始的这篇不知该归为哪类的生日习文。

这几天想着这篇的内容应该是些什么，应该有什么，应该不再有什么。国庆后回到重庆开始看起红楼梦来，叹着以前的时光都糟蹋到哪了，竟错过多年。今天再读红楼梦，有些字句却再读不通，竟要跌跌撞撞读好几遍才顺畅。人生的二十载，要么嫌文章冗长晦涩读不下心，要么自颓顽潦倒至不懂字词。活得长的也不过百载，至此已虚白度十九年光阴。

偶尔整理时翻到以前的日记，读起来却羞怒自己了：非悠悠情愫的词两阙诗三百，非没头无脑的伤春悲秋，是那豪情万丈气指云霄的不甘和抱负。今再看，心无波澜寡味了然，了然后，叹声不争气，也就随夜雾漫了散了。连反省都不常有。

不再诵稼轩长短词高低调，不再理子选高原雪酒千盅，不再解木心的意长长、西川的味千千。我老不承认自己是个俗人，却发现自己连个俗人都称不上：一个称世称时的俗人，也知追求利己的物质财源，也言道有用的经济学问；而我像足了夏虫蟪蛄，得过且过一日，虚度妄度一时，每天挣扎起来上一两门课，下课吃足了往床上一横，死握部手机活脱像个垂死的烟酒鬼，不顾以往的风雨月，不问之后的前程路，连古代醉死温柔乡的寻花问柳之人还不如。上愧亲长殷殷切盼望成，下羞自己往日种种苦功，真应了两年瞎题的“十八戒”、“十九瘾”之号。

抓住这“瘾”的狗尾巴，放过以往的必求文章篇幅、必题诗赋词阙，写到哪算哪吧。

那个人，应最后一次提了。五年，终于没有熬到第七年，终于结束了。可并不归为一种解脱或自我救赎，只是简简单单地结束了：结束了便清净干净了，没有那束床前明月光，没有那粒心尖朱砂痣，从此无关联，余生不相干，也挺好的。以前的短诗长赋并不白作，梦里萦绕的身影也不白来，只是此后的字字句句再与你无关，只是岁月里的挂念嗟叹不再是君常乐长康。悟得本就不该，带你离开舞象之年的痴痴妄妄，本就不该，带你入我下一个桃李半半生。只是见你起高楼，见你宴宾客，再不见你余生悲喜了。

五年，不过认识了一个人即有千姿百态。人前百般虑，事后心千计。隔着山千座水千重，又如何而知那绝色的皮囊下几心几窍，腑脏颜色。纵有不甘，难舍的不过自己的情意，难分的不过多年的痴念，何曾让人感动。其实我又有多欢喜你呢，我只不过在一个躲不过的年龄恰巧遇到了一段终虚化的心事。

回到当下自己的日子，想着接下来也不能这么废着，该有些入世的追求，充实充实学业技能，也该有些脱尘的索求，悟悟禅道写写诗文啥的。这世道，出个家还得有个文凭，何况我如今也难削发入空门了，当下之急还是多考虑自己将来如何自立吧。佛是难渡我了，还须得自己充了自己的菩萨，才能磕磕绊绊历完此生的劫。

之前在哪个旮旯看到一段问答，讲的问佛为何渡恶而不渡我、答曰恶需佛渡尔可自渡此类。看后想了几顿饭，也没个结果。佛可渡人，那是否无缘之人便可成了佛，因佛不渡他他自渡；佛渡信人，终是佛祖渡了人还是人渡了佛祖？这佛人人佛，渡善渡恶，因缘业果，谁说了算，何以成就？

看着上面几段不觉着好笑，这情长情短意牵意断倒写个没完没了，好容易抑制了自己，还是弄了两三大段几十小行；倒是理想啊未来啊三两句提了精华、便可结句了。

最后是一段寄语：

望你记得，在俗中脱开庸，在风中感受风；愿你能够。

第一次，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

二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