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其时月明如洗,长空一碧。映照着
苍山翠竹,幽河深谷。
蜿蜒曲折的嘉陵江仿佛一条碧绿的缎带弯曲的流过巍峨耸立的山岳,飞禽起沉浮,走兽逐狡兔,生长在河岸两旁的密林里无时不刻的在上演着物竞天择,生死相搏。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巴蜀多险地,无论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蜀国、三国乱世的蜀汉政权,还是五代十国的王建、孟昶,无一不是据天险而战四方,守一线而存国祚。故而巴蜀、荆楚二地自古就是兵家必争所在,而巴蜀又是入襄阳必经之地,襄阳一破,江南门户大开,大宋灭亡便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朝廷再怎么糊涂,对于蜀地可是非常重视,吴氏兄弟镇守四川,金兵望而却步,江南才可在异族重压之下得以喘息。
名震江南的风雪阁便坐落在四川白帝城。
书香气息浓郁的四方高阁,古朴典雅,外无金饰玉琢,内无胭脂熏香。阁楼倚山而建,水源直接可以饮取山泉,亦可下山从河边取水。阁楼分为四层,越往上走,房间越小。阁楼周围还有类似拱卫王城一般的小型建筑群,依次环立。
风雪阁顶层,怀谷堂
“年轻一辈的弟子良莠不齐,可如何是好。”一人青袍大袖,盘坐于塌,一边执笔批改文书,勾勾画画,一边以手扶额,神色不适。仔细看去,正是风雪阁主,人称“白虹贯日”林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旁一人玄色衣冠,头戴发髻,明眸皓齿,神情淡漠,抵足而坐,一边倒茶,一边将案卷递过。
“风雪阁能于乱世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武林共主,甚至能主导江南秩序,靠的可不只是武功而已。”玄衣人淡淡说道。“根据徐师爷的计策,通过教习武功,培养后辈来笼络江南世家大族,获取他们经济与政治上的支持,在以妥协秦桧,与之合作来获得朝廷方面的拨款。”玄衣人顿了顿,“不然,我们怎么能在军事重地的四川巴蜀开宗立派,皇帝不傻,建炎南渡方才十年,人心未稳,岳飞身死,长城自缺,军队战斗力不够,就这,还要对付虎视眈眈的金国浮屠铁骑、北方齐国的刘氏政权、以及准备迎二帝南归的淮上抗金义军…”他抿了口茶,长叹一声。“人人都以为风雪阁武功盖世,人才高手辈出,其实不过是各方妥协的结果…”
“嗯……”林虹叹道“小雨就是爱多想,虽说人无远虑 必有近忧,但想太远了杞人忧天也不好啊,轻鸿你说是不是…”
雪轻鸿鄙夷的目光射来“每天不是打坐练功就是喝茶逗狗,正事不做就算了,别人帮你考虑了还要说别人的不是,风雪阁要完啊…”
林虹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也不生气,笑道“谁说我不干正事啦!你看我这不批改……”
林虹突然低头看着被自己画满勾勾叉叉的…………山水画………………
“你刚才递给我的啥…”林虹尴尬的说。
“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雪轻鸿淡淡道“秦桧派人送来的,说是汴京宫中的残本。好了,大笔一挥,留墨青史啰。”
“哎哎哎!我就说嘛!“画圣”吴道子嘛!吴带当风我可听过!哈哈哈”林虹讪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林虹“……………………”
“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诶诶把剑放回去……”雪轻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红漆金印。
林虹费了好大的劲把砍人的冲动压下去,恢复神态,正色问道“是宫里来的?”
“你自己看吧”雪轻鸿将信封丢过,缓缓道“四宗师之一出现了。”
林虹接过信封,食指轻挑,信纸飘然而出,潇洒写意“这字是长风写的?越来越丑了,以前在他字可是能和我媲美的,现在啊…哎……我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你拿反了。”雪轻鸿起身去烧水,茶已微凉。
林虹顺着读下来,慢慢神色凝重“四大宗师、吴越古剑、传国玉玺………”
心中默念。
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二十余天,可夏虫儿感觉过了二十年似的,魂不守舍。
“虫哥!”一旁的小孩儿们过来找他玩耍,也包括余木。
“听说你看见过武林高手?他们是怎么样的啊!快给咱讲讲!”一旁孩子们欢声笑语,夏虫儿却如若未闻。
“啪”的一声,夏虫儿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将夏虫儿从梦里拉回来。
“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都不把哥们儿放眼里啦!”一旁一个寸头小孩,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比夏虫儿矮一点儿,让人看了很是舒服。
“曾呆子!”夏虫儿认得来人,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学生,先生夸他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不过啊,这人不爱经书,唯爱数术,他爹娘指着他“暮登天子堂”所以不许他看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一心钻研孔孟圣贤之道,他就总是偷偷的在外面捡树枝做算筹,夏虫儿和他是发小,又经常帮他捡树枝,所以啊,两人感情颇深。
“干嘛啊?发什么呆呢?”曾鸿儒笑道“看上哪个小姑娘了?出去一趟回来跟痴呆似的。”
“什么呀!”夏虫儿笑骂道“天天就想着姑娘姑娘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生教过的话你都忘了嘛?就这样,还想考进士,举人能不能做到都是问题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挺正常啊!”曾鸿儒笑道“倒是某些人,欲盖弥彰,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你说谁!”夏虫儿笑着扑上来,跟曾鸿儒抱在一块。
“哈哈哈!”曾鸿儒笑道,“武林高手长什么样啊?是不是鲜衣怒马,敝履寒裘?”
夏虫儿回想起沈袖寒和厉长风的模样,开口道“有的跟先生一样,刻板严肃,有的却像村口魏叔一样笑语不断,很是亲切。”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慢慢开口“还有的,就像…”脑海里浮现少女的倩影…
“切!我说呢,这跟书上讲的差太多了嘛!”一旁一个小孩听了大失所望,撇了撇嘴,一脚踢飞一块石子,懊恼道“我还想去少林寺学武,将来做个盖世大侠呢!”
“就是就是!跟先生一样,那还当大侠还有什么意思!”
“魏叔人是好,可看着完全不想大侠啊!”
不少孩子都非常认同这话,觉得无趣,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散了一大半。
夏虫儿无法,看着余木,曾鸿儒二人笑道“走吧!难得今个儿不上课,咱哥几个去逛逛!”
三人结伴而行,踏步绿野。一路莺歌燕舞,鸟语花香。少年们一路追打疯闹,肆意挥洒汗水。年长之人若见此景,必叹光阴苦短,当不负韶光。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时值深秋,满山红叶如雨,无风而起,似蝶纷飞。清澈的溪水流过,三人挽起裤腿嬉闹于其中,浑身湿透而不觉冷意,热血而已。
他们采枝为架,击石打火,将衣物烘干,望着燃起的篝火,三人围坐下来,将手伸进前去,烤火取暖。
“啊切!”一个响亮的喷嚏引得众人大笑。
“看看你!说了别玩儿水!这天快入冬啦,生病了不是!”余木一边埋怨,一边将一只火把递给夏虫儿,一旁的曾鸿儒用身体给他挡住风。
“这有什么吃的么!咱们烤鱼吧!”夏虫儿提议。
“这溪水比你脸都干净,哪来的鱼……”曾鸿儒笑道。
“就算有鱼,咱们也捉不到吧?”余木一旁说道“你带了鱼叉么?”夏虫儿摇摇头。
“有他在还需要什么鱼叉!”曾鸿儒捂嘴憋住笑意,小声说“他那双脚,往水里一放,鱼都浮起来喽!”
“哈哈哈哈哈”“熏死你!别跑!”
夏虫儿蹬他一脚,曾鸿儒往后一躲,“好啦好啦!”余木阻道“你俩一动风快把火熄了!”
三人停下打闹,谈天论地起来。
“你们觉得,什么才是大侠?”曾鸿儒突然问道。“刚才二狗他们一听大侠居然像先生,就立马提不起兴趣,可我觉得,大侠不一定就要劫富济贫啊!”
“哦?有意思!说来听听?”二人都来了兴致。他们三人有的离经叛道如夏虫儿,不爱读四书五经,有的专一执着如余木,博学多才,还有的就像曾鸿儒这样,总有奇思妙想,行事不拘泥于传统,凡事三思,颇有独到见解。所以对于这种话题,其他小孩不屑,他们却不。
“韩非子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我认为,侠可为儒,儒本是侠。”曾鸿儒道“若以刀剑加身,劫富济贫,锄强扶弱,可救一人百人;若投笔从戎,马革裹尸,魂归故里,可救一国黎民;若以卿相之位,立法柬君,多行德政,便可留名青史,万世传颂。”他说到这,顿了顿,“到这一步,又何不能称之为侠呢?”
“说的是!”夏虫儿听了,点点头,侧脸看向余木,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大侠,未必就要武功盖世!”余木想了想,认真道“所谓的拳脚刀剑,不过三流的功夫。”
“哈!这口气大了些吧!”曾鸿儒笑道。
“那咱们现在连三流都算不上哦!”夏虫儿笑着说“你继续。”
“《孙子兵法》和《三国志》都一再强调了,某些时候,智比力更重要。”余木缓缓说道“孙子说过,“灭国为下,全国为上,攻城为下,全城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上选,诸葛武侯的七擒七纵也是攻心为上。”
“你这不算!”曾鸿儒道“咱们不是说武功吗?你说兵法干什么。”
“兵法便是一流的武功。”余木一字一顿。“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算不算武功盖世?韩信跟他比起来,是不是差得多?”二人听了这话,便渐渐明白过来。
“武功不过拳脚,兵法才是万人敌,或者说,比起武力,智谋更加重要。为侠者,不仅要武功高强,更需谋略过人。”余木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加树枝。幼小的火苗复又燃起。
“你们想的都好远啊!”夏虫儿自叹不如道。
“那你呢?”曾鸿儒笑道。“你心中的大侠该是怎样的?”
余木也转过头来,二人望着夏虫儿,期待他的回答。
微风拂过,夏虫儿口里叼着的树枝轻轻摇晃。是啊,我心里的大侠是怎么样的呢?夏虫儿唱到: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
忽然,他抬起头来,一字一顿,
“一诺千金重!”
这一刻,少年的眼里写满了江湖。
“说的好!”
此时忽听一声清啸,三个黑衣人从一旁的草丛里飞跃而出。三个孩子见状惊恐万分,不知发生何事。
“好一个一诺千金重!”
为首一人踏出一步,对夏虫儿三人笑道。他向另外两个黑衣人微微一瞟,那两人立刻会意,上前分别抓住余木和曾鸿儒。他们身手不凡,二人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落在他们手中。
“你们干什么!”夏虫儿见状慌忙上前,可那两人掏出兵刃,抵在余曾二人喉间,为首一人也拦住夏虫儿去路。
“你们到底是谁?快放了我朋友!”夏虫儿声嘶力竭。
那黑衣人却并不理会,振袖一抖,长剑在手,剑尖指着夏虫儿喉头,夏虫儿脸上冷汗直流,滴在剑刃上,顺着滑落,仿佛滴血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余木和曾鸿儒也都不明所以,情状也是一样。
“江湖上常说,这天下有四个人是惹不得的…”为首那黑衣人看也不看夏虫儿,反倒是看向不远处的树林,缓缓开口,慢慢说着。
“百川归海,千江逆流”,当年一掌既出,四海归服的“百问老人”林百问,也就是当今风雪阁主林虹的父亲,实力强劲,若尚在人间,必是不世之敌。”
夏虫儿和余曾二人从未听说过这些江湖异事,虽深陷险境,但也不由得好奇的竖起耳朵,仔细听来。
“慈悲渡魂,涅槃往生”,十年前因心术不正,为师门所逐的少林弃徒,人称“罗喉鬼刀”的如闻大师,也是人见人怕的狠角色…”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树林目不转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山河云起,碧海潮生。“断潮一剑”张渺,为人云淡天轻,不以外物为而假于神色,当今风雪四君子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先生,光是如此,便让人肃然起敬…”
夏虫儿听的入迷,甚至忘记了逃跑…黑衣人见此只是笑笑,朗声喊道
“跟前三个比起来,最后一个,豪气干云,不仅武功独到,更是侠气浩然…我说的没错吧?崔云起崔大侠?”
“崔云起?”夏虫儿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感觉很有大侠的风范。
“据说崔大侠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么?”黑衣人笑道“若是再不现身,这几个孩子,可就没命了…”
听到这里,夏余曾三人均是大惊,吓得浑身颤抖,没想到,自己不明不白就被抓住做了人质,还未踏足江湖,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这三个小子可就…”
话音未落,一块飞石从草丛射来,打向剑身。不料那黑衣人非泛泛之辈,识得来路,剑身微偏,石子撞上了刃口,被切成两半…
“看住他们”黑衣人向同伙喊道,长剑挥舞,脚步轻点,冲向石子飞来的方位。
抓住余曾二人的两个黑衣人点住他们的穴道,上前欲捉夏虫儿,突然,另一个方向飞出几根树枝,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向两个黑衣人…
“怎么回事?”两人挥舞兵刃,斩断树枝,但因为速度太快,终究是没能全挡下来,左腿,右肩各插了一根树枝,鲜血顺着树枝慢慢流落,衣袍渐红…
“糟了!”之前追出去那黑衣人发现上当,已是往回赶来。
两个受伤的黑衣人背靠着背,目光扫视周围,尽量不露死角,这样一来,就顾不上去捉夏虫儿了。他慌张的朝余曾二人跑去,想要救下伙伴,谁知点穴之后,二人均是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两个黑衣人看到这里,急忙上前阻止,就在二人分开的一刹那,二人后背露出空档。
一人出现在空档之处,右手出掌,左脚踢出,二人吐血飞出…定睛一瞧,那人布衣缠身,不是崔云起是谁?
“走!”崔云起踏步上前,一掌拍开余曾二人穴道,抱起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的夏虫儿,正欲离开,不料一道剑风袭来,崔云起避之不及,大腿划了一道伤口,皮肉翻卷,甚是可怖。
“嘶”崔云起倒吸一口冷气,看了看回来的持剑黑衣人,心知眼下实力不济,实在救不了那么多人,便带着夏虫儿一人,踏步飞向树林。
“等等!木子!呆子!”夏虫儿拼命的叫嚷,他不能丢下朋友不管。可他这样一直喊会暴露二人的位置,不得已,崔云起封住他的哑穴,夏虫儿登时口不能言,唯有泪水不住流下。
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夏虫儿第一次体会到生离死别的悲痛。
黑衣人看了看受伤的同伙,对崔云起的武功更加敬畏,在受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连伤两名高手,就走一人,若是全盛之时,只怕己方三人都要全军覆没吧…
余木和曾鸿儒的穴道虽解,但依旧浑身无力,看着眼前的三人,心中忐忑不安,二人慢慢靠在一起,望着三名黑衣人,说不出话来。
“放心,我们不会杀你们。”黑衣人说道,“不过,崔云起带走了你们的朋友对吧?那就只好请你们上我们那坐一坐了”
“去…去什么地方?”曾鸿儒嗫嚅道。
“你们听说过风雪阁么?”黑衣人拂拭长锋,缓缓开口。
崔云起带着夏虫儿跑出极远,因体力不济,突然跌倒。
“唔!唔!”夏虫儿被封住穴道,话也说不出,赶忙把崔云起拉进一旁树丛,安顿好了他后,又去找了些树叶,将四周人为踩踏的痕迹做好掩盖。
夏虫儿做完这一切,回头看向崔云起,发现他正在盘膝打坐,运功疗伤。夏虫儿听说这种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否则会走火入魔,后果严重。
崔云起双手抚膝,默运内力,真气从丹田而出,顺着七经八脉走了一个周天,突然一口黑血吐出,近前的草地染的殷红。
“唔,唔唔唔?”夏虫儿靠过来,关切的…目光射来,仿佛还能看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
“我解开你的穴道,别再叫嚷了,听见吗?”崔云起看了看这孩子,淡淡说道。
“唔!唔!”夏虫儿焦急的应着。
“转过去,背对着我”崔云起说,夏虫儿照做,崔云起手掌放于夏虫儿后背,一丝暖流入体,慢慢的冲开穴道,夏虫儿感觉身体充满温暖,此时,一声咳嗽,穴道已解。
“咳咳!哎呀,终于能说话,可憋死我了!”夏虫儿低声说着。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崔云起问道。
“我…我叫夏虫儿…”夏虫儿怯生生的说。似乎害怕这名字入不了耳,自己还想求大侠教他点穴呢…
“小子,你在怕什么?”崔云起问道,“大丈夫行不更名 坐不改姓,若是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敢报出来,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是…我只是太害怕…”夏虫儿轻声说道。
崔云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时许,摇头道“如果你真的害怕,要么在我解开你穴道的时候就趁机跑了,要么离我远远的,不敢上前。”他看着夏虫儿缓缓说“一个真正害怕胆小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么?你想干什么?”
夏虫儿不料对方心思缜密,一眼就看穿自己另有所图,当下便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跪在崔云起跟前,正色道。“我想起大侠你教我功夫,我想拜你为师!”
“哈哈哈哈”崔云起笑着说道“好个古灵精怪的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图这个,看了刚才那种场面,现在还能过来找我拜师,足见你遇事不怯,很好,很好!”说罢,又看着夏虫儿,慢慢说道,“你的朋友因我而被捉,你在我这,他们算准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你的朋友不会有危险,必竟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他们是什么人?”夏虫儿怒道,好友无故被捉,这事任谁碰上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崔云起瞟了满面怒容的少年一眼,“对于没有实力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的朋友我是一定要救的,其他的事情你就最好别知道了。”
“可是…”夏虫儿心有不甘。
“你想当大侠么?”崔云起没有看夏虫儿,淡淡说道。
“什么?我…”夏虫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年少无忧,身边不缺玩伴,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将他带大,夏虫儿想着以后能学样本事,挣了大钱回去孝敬母亲。可…大侠这种刀头舔血,亡命天涯的事情,夏虫儿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定论…
“一诺千金重”崔云起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大侠在你心中的样子便是如此么?”
“呃………”夏虫儿不明其意。
崔云起不待作答,浅唱低吟
“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夏虫儿听到这里,刚要开口,便听到崔云起笑道,“贺铸的《六州歌头》,你很喜欢么?”
“嗯!”夏虫儿点头道。
“如果有一天,死生同,立谈中,一诺千金重的桀骜少年,最终也变成了剑吼西风,目送归鸿的耄耋老朽,你也不后悔么?”
“我不后悔!”夏虫儿一改之前的畏缩,正色直言,两只眼睛盯着崔云起,眼神中充满一往无前的决心。
崔云起同样也看着眼前的少年,二人对视良久。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你跟着我征战南北,无妻无子,流离半生,你不后悔么?”眼前一人披头散发,手带镣铐,盘坐于前。即使隔着一扇寒冷的铁门,即使浑身伤痕累累,即使身处天牢,也掩盖不住那个男人英武的神态。
“我不后悔!”
崔云起看着眼前的孩子,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
“好,我答应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
“真的!太好啦!哈哈哈!呃!嘘…嘘……”夏虫儿意识到自己太过大声,赶忙住嘴,可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再过几天,我要去风云楼,参加“试锋大会”,介时武林各路高手都要来参会。到时候可以带你去涨涨见识。”
“嗯!”夏虫儿兴奋的点点头。
“我还要去找我女儿,你也回家跟你的家人说说,“父母在不远游”……”崔云起吩咐道。
“游必有方!”夏虫儿抢道。说罢,朝崔云起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崔云起笑了“或许,他能超过我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崔云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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