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人小学里毕业就在生产队务农、当民请教师、出门给生产队搞集体副业、在生产大队当差,几样活儿加起来大致上干了10年。
后来出门长期打工就和村子里的人接触少了。生产队的年代里从工地上到家主要是看望一下老父亲,对于当娘的应该亲近,可坦人的娘早死了。由于所请的假时间不宽裕,该拜望的亲朋就顾不上拜望了。
农村包产到户以后,家家各种各的地,各操持各的家务。坦人除了节假日就只有在农忙季节请假从工地上赶到家帮忙春种、夏收、打碾庄稼,所接触的亲朋邻居就有限。
不论是搞副业的阶段还是长期打工的年月,村子里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干啥,似乎村子里根本没有或不存在这个人。有人偶然问他,坦人只轻描淡写地回答在外头打工混饭,本来人们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又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和事迹。
坦人曾经在自家的承包地里耕种,一个小朋友发现后问:“你还会耕地?”
坦人说:“先人几辈都是耕地务庄稼的。我会耕地有什么惊奇!”
问过坦人耕地的只有这么一个人,说明对坦人留意。坦人就很感激这么一句很平淡的问,时间过去几十年,到如今还记得。
坦人进县城打工并住家已经24年,彻底离开工地也15年了。
比较频繁的到老家村子里去转悠是近些年的活动,那些山头和涧沟依然如故,耕种过的田地和亲手夯筑的埧埂子还是那种面貌。熟悉的人死的死了,老的更老,年轻的已经半老,小伙子大姑娘别人不介绍就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如今村子里家家户户基本都在三条“火线"上拼:拼供大学生,拼住宅建筑,拼家具用具和交通工具。
个别的人在自己的名声上造势,让村民承认自己是个能人或高人,认为在村子里能留下个光辉形象和一定的知名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坦人的胃能承受住酒精刺激的岁月里,回到老家就提上酒到喜欢杜康老先生的亲朋家,和亲朋比试指头上的功夫。如今小病缠身绝了酒禄,亲朋就不在酒上和他较量,给一碗软面条就使坦人很乐意。
坦人的长辈和长辈年龄相仿的邻居先后都走了。坦人从他们的经历和行为中汲取了许多的经验和长处,在坦人身上减少了许多他们犯过的错误,比如利欲熏心和贪得无厌及盲目自大。
如今健在的亲朋邻居一部分和坦人是一茬人,早晚说走就走。他们虽然务农为业但很少和坦人交流种庄稼的过程和经验及收成情况。少部分人奋斗的目标和设想高大得令人惊奇,决心自己一劳而让子孙永逸,因此就忙得尿尿都厌烦解裤带。
叶落归根,本意是花草树木的叶子落下来就依附到根子周围,经识字人一申引就指人老思故乡或归故土。
坦人不抱归什么根的态度和目的,认为任何地方都可以寄存尸骨和魂魄,只不过年老无事时对家乡的山水田园有所眷恋,对给他心存善念的人有所思念,因此闲暇了就想到老家地方看看。
去老家地方的村子里不满300里路,交通条件也很好,但如今的坦人像上墙的老狗,腰腿不给力。
吃住更困难,一碗面条往往像倒了槽牙的老驴嚼豌豆一样在嘴里胡涮腾,加上清鼻涕稠眼泪的精神面貌,会让同桌进餐者恶心。
住宿家家都宽展。每个人可占用两三张床或炕,个别家庭新建的主房七八年了还未曾住人,只在年头节下接待一下姑舅和村社的领导及工地上的工头用。
坦人只身夜宿和睡觉拉鼾声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如今像常州出产的柴油机一样响声大,身旁睡的人很难吃得消,加上半夜里去厕所三五个来回,自己不舒坦,别人难安宁。
闲书上说探亲访友,七十不住店,八十不吃饭,只有亲身体会才认为很有道理。
坦人还有一大恶习是吸烟,吸烟本来对人有一定的好处,但社会上提倡禁止就算恶习吧。
出门在旅途中往往烟瘾犯了使他难受,在飞机场只能到候机大厅的吸烟室里过瘾,在火车上就躲在两节车箱的銜接处改馋,多数的酒楼饭馆一进门就限制吸烟,影剧院和戏楼及游乐场也不允许吸烟,下榻的宾馆里床头旁置放着禁止吸烟的提示牌……
良好的习俗和制度人人效仿和遵守。坦人同龄的许多熟人忌了烟,改吃大麻子、炒葵花、熏茴香豆改馋过瘾。
坦人老家地方的亲朋也有忌了烟戒了酒的,他们不好限制和制止坦人的吸烟,但生怕污染了富丽堂皇的住室和呛了他们,有时候还得关顾自己的体面和为增强相互之间的情谊买两盒烟招待坦人。
人老了种种无法抗拒和迴避的困难接踵而至,不意之间就犯忌和出丑,尽量注意着往往还是丢人现眼。年轻人由于没有经历过便不知个中三味,就耻笑老年人的思想和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成坦人探亲访友的后顾之忧。
过一段时间再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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