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西红柿椒盐饼
油田上停工放假,罗拴起了个大早,早早来了火车站。
转乘坐上南下的列车,窗外的云雾迷蒙,穿过了几个山洞后,外面连一点都不看不清了。
八九点钟,太阳若隐若现,远处山坳里忽然隐现的村庄,飘着炊烟,村道上尽是些闲话家常的人,列车飞驰,到了一个集镇,缓慢的停了下来,外面熙熙攘攘,人群涌动。
临着车窗不远处,是一个生禽集市,边角地上摆满了鸡,有人在磨刀,旁边用硬纸板写着:磨刀2元,一把。这车停十几分钟,罗拴没事,下了车闲转。
街边上,小孩儿拿着擦炮,呲溜一个扔过去,“噼啪”一响,吓得路上串街的大妈大骂:“这是谁家娃?放炮往人堆里扔,你拿回你家,扔到你家麦草垛里去吧”。
男人们对卖猪肉感兴趣,倒吊的猪前面,围了一圈,手都撺到袖口里,猫着腰,你一言我一语,指点着这猪身上的肉好坏,像指点江山。“这块猪腚不错啊,拿回家包饺子好”,一个大个子说。有人不服:“好个毛,我看这猪腚十有八九油太厚,做臊子不错,过年做臊子面,那叫个香,谁家那婆姨做得那面,记得不?”这人说着,瞅着另一边满面红光的人,问:“你说是不是?”那人并不回话,瞪了他一眼说:“你个哈怂就知道惦记人家婆姨”,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卖猪肉的屠夫不爽了,就说你们这帮人,不买肉,围一圈说浑话啊,快快快,散开,莫得黄了我生意。
边说着,抡起手里的杀猪刀,这下,大家伙儿吓得往后退,有人递上一根美猴王烟来,屠夫不领情:我不抽烟,真不抽烟。推搡不下,就接了别在耳朵上,不一会儿,耳朵上别了两根美猴王烟。
转了一圈,罗拴到了买鸡的摊子上,早晨上车前,他问了家里,看要不要带啥,家里人说就带一只现成的鸡就行,赶车紧张,想着快快弄一个。
“你这鸡咋卖?”罗拴问那卖鸡人。
“你说的是哪个?公的母的?”卖鸡人回话。
“这还分公母?公的母的吃了不是一样的嘛?”
“当然了,公的肉多,母的肉少。吃着当然不一样。你要哪个?”卖鸡人不耐烦的样子。
“你说鸡年能杀鸡不?”罗拴问了一句,递上一根猴上树的美猴烟。
“你废话真多,按你这么说,猪年人还不吃猪肉了?那还不是天天吃”,卖鸡人说,把头上的瓜皮帽子取了下来,弹了弹灰。接着说:“我这鸡,生下来,就在山里跑,喝着泉水,吃着虫子,天天锻炼,人们都叫跑山鸡,肉好”。
“好,拿给我一只公的”,罗拴转念一想,他娘是个信佛的人,杀不得鸡,自己也怕见血。这鸡就这么拿着呱啦呱啦叫,能不能带不上车。
他就问:“怎么弄得到车上,车快开了”,卖鸡人不慌不忙,说:“那不碍事”,从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一粒红色药丸,说你给鸡把这个喂嘴里,它就不叫了,回家后杀它不迟。
他犹豫再三,从兜里摸出25元钱,递给卖鸡人。卖鸡人用蛇皮袋装了鸡,寻了点水,双腿夹住鸡,一手提着鸡脖子,往上一拽,给鸡把红色药丸灌了进去,顺手还给了罗拴几颗,让他装在口袋,以防不备。
果然,鸡在蛇皮袋里不叫不响,连屎也没拉。过了几个车站,再走两个钟头,就到家了,罗拴心里一阵高兴。
到了坪头卯车站,列车又停了下来,不知咋的,停的时间比以往长很多,说是要等涵洞里除完冰挂。
车里闷热,人们挤来挤去,泡面的,打牌聊天的,侃大山的,情侣调情的,妈蛋的,干啥的都有。罗拴心急,但又没办法。
他正要眯眼,好好睡一觉,恍惚间听见了鸡的叫声。醒来时,两个列车员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一只鸡。
“这是你的鸡?”胖点那个制服男人问。
“是…是我的鸡”,罗拴还不明白,服了药丸的鸡啥时候也醒来了。
“车上不让带动物,你差点这就是猛禽了”,罗拴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周围一大圈人,一脸蒙圈,就说:“那是我的鸡”。
“弄了我一身鸡毛,车上都是”,人群里有人说,敞开衣服让罗拴看。罗拴顿了顿,坐起来,摸出烟来,给那人敬烟,那人不抽,别在耳朵上。
“这样,这鸡我们就没收了”,列车员说,罗拴无奈。
午饭时间,列车上多了一道菜,鸡肉汤。
车又到了一个站,不远处还是个集市,他下去转了转,在卖鸡的摊前,停了一会,车就要开了,罗拴回到车上。
鸡被带后,他还惦记着娘在电话里说的,手在衣服兜里乱摸,摸出了一粒药丸,放在嘴边舔了舔,味道甜甜的。
心里骂道:“妈的,这不是彩虹糖嘛”。

作者:西红柿椒盐饼,80后,教师,爱吃西红柿。喜欢就点个赞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