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

作者: 灰兔 | 来源:发表于2019-04-28 16:24 被阅读0次

    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说,“ 梦见XX了好,会有好运,梦见XX了不好 ”。所以,那个时候就觉得梦是神秘的。直到我也变成大人之后,对梦有了另一种定义“梦,没有实质的意义,但是却会影响到我们的心情、决定等等。”

    我常常反反复复的做一些梦,而这些梦会带给我一些很不好的感受。我不喜欢这种感受,但我却不能停止。

    其实反复的不过是两个画面。第一个画面:我奶奶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看到她身体很健康,我开心极了,也就是开心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在做梦”,梦醒。第二个画面:我十六岁暗恋的男孩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单身,我在梦中暗示自己“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就在下决心的一瞬间,“儿子”“老公”“三十多岁”,出现在我的意识里,梦醒。

    第一个画面,在奶奶临终前,由于我没能尽到孝心,而陷入深深的内疚;第二个画面,带给我一种“怅然若失”又“时过境迁”的感觉。

    回到主题,今天我想聊的就是第二个画面的梦中人,在这里就叫他大石吧!


    当年大家小学毕业后,基本都还是去当地的乡镇中学,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所以乡镇中学的学生很杂,有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是在混九年义务教育的。

    进入初中后,我的视野似乎是被打开了,我从自己小小的世界走出来,甚至有一种装上翅膀就能飞起来的感觉。这种状态虽没有带给我什么实质的价值,但我至今依然怀念那种浑身舒展、无拘无束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见义勇为、帮助弱小、上课睡觉、下课八卦,甚至于自愿帮助老师维持班级秩序,忙的不亦乐乎,唯独忘记了我的任务——学习。

    中考前大石问我“小贝,你考不上高中怎么办?”。虽不至“一语道破梦中人”,但这句话的确让我有所思考。我不至于考不上高中,所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另外,即便我考不上高中,这难道不应该是我妈该想的问题吗?停!我猜当时我脑中肯定出现了结婚生娃的可怕画面,我甚至开始真的害怕自己考不上高中,更害怕的是起初把人生交给我妈的想法(虽然我妈不会害我)!


    我所在的乡中,教室还是一排排的平房,每排平房的中间,由一条长长的小路隔开,小路的两旁种了很多高高的白杨树,晚上会感觉阴森的吓人。但不影响我喜欢那些白杨树,他们像巨人一样站在那里,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孩子的喜怒忧愁,这些孩子或稚嫩,或冲动,或羞涩,或无知……但是他们是盛开的。

    我父母那一代是在这所学校读的初中,我和妹妹这一代也是在这里读的初中,如今,这所学校依然生机盎然,平房已不见踪影,白杨树却照旧高高耸立,似乎在践行着它的使命!

    我便是在这些白杨树下,认识了大石。

    大石的个头不高,长相也不帅。我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跟大石一起合影留念,我奶奶曾指着照片中的大石说“你怎么跟这么丑的男孩子一起照相”,我哇哈哈的大笑。

    其貌不扬的大石,是年级成绩排名前三的好学生。在这样一所乡中,年级前三也许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在当时,却是我们这群普通学生望尘莫及的。

    在我的记忆里,大石很招女孩喜欢。

    在升到初三之前,我听到过,我最好姐妹的堂妹,叫大石“姐夫”。在那样的年龄,我虽然很喜欢听大家八卦,但却羞于谈论,哪怕是跟自己的好姐妹,所以我未曾证实过那句“姐夫”的含义。

    我还记得,初三的时候,大石对三班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意思,那会儿我们班的几个男孩子经常冲那个女孩喊大石的名字,每每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的脸就变的通红,我已记不清这个女孩的名字,但对她瞬间通红的脸印象深刻,那女孩随即便开始骂他们,他们也包括大石!

    当然,在毕业之前,我陆陆续续听到过“XXX女孩在小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大石”、“听说XX女孩也喜欢大石”,还有我所知道的XX,而这三个女孩,都是我眼中非常优秀的女生。

    关于大石的花心故事,我所听到的、看到的,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一一罗列。后边讲一下,全年级同学人尽皆知的一件大石的秘密——大石的妈妈去世了,在初一的时候。我是初三后才和大石同班的,正是因为知道“秘密”,在我们做了前后桌后,我对他异常的关注。

    是好奇心作怪吧,我非常想看到大石失去妈妈后的脆弱的一面,甚至于我有时在他面前会有一种优越感,只因我拥有妈妈的爱。

    我常常会听到其他同学的八卦:大石的姐姐来看他了,大石的姐姐非常漂亮,肯定长的像妈妈;大石的爸爸又结婚了,大石肯定很伤心;大石昨天晚上哭了一宿,肯定是想妈妈了;大石的爸爸来学校看他,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大石的性格中略带了几分忧郁的气质,或许这分忧郁正是来源于对母亲的思念吧!有时候他很不开心地趴在桌子上,谁也不理;有时候会随手抽出一张纸便开始写,写完后往桌兜里一塞,我很好奇他写了些什么,好像那些纸上就有我想要的答案,他偶尔会给我看看,我记不清楚内容了,只是没有找到我要的答案,也许答案在那些没给我看的纸上吧,我当时想。

    我好似听到过大石说他不喜欢雪天,因为他妈妈是雪天走的……关于这段,我的记忆很模糊,也许不是真的!

    当年的大石会时不时地高唱:“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并且是单句循环模式,此外,我仍想重点强调一下:但凡听过一遍原唱的,都能听的出来,大石唱的其实根本不在调上。

    大概是因为我用心不良的缘故,尽管大石总是能与周围的同学玩成一片,但是,我依然觉得大石很孤独——在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教室的后门口,唱那句跑调的歌的时候;在我每次听到他周星驰式的笑声时;在我看见他接过爸爸送的东西,走回座位的时候……

    这些记忆,从大脑中重新提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大脑自动做过了哪些加工,所以,真假已难辨认。但话又说回来,既然都是我自己内心世界的投射,那么真假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个年龄的女孩,都格外的偏爱紫色。当时我就看上了一件非常漂亮的紫色裙子,我妈很不喜欢,因为她平时打扮我的标准是“发不过肩,裙不过膝”,而这个裙子长到脚踝的位置。哭闹了好半天,我妈才决定买给我。

    记得那天,我好似就是穿着这件紫色裙子,记忆又模糊了,也可能是那件白色的。我和同伴刚走出教室,大石追出来跟我表白,记忆比较混乱,也许不是大石。当时我很慌张,我想我可能没有说话,也可能是噘着嘴骂了两句,然后我和同伴一起回家,路上我和她都没有提起此事,我只记得心跳了一路。

    那时的教室里没有电扇,更没有装空调,教室外的白杨树的树荫能遮住大半个教室,所以感觉并没有那么热。中午吃完饭,我坐在座位无所事事,大石来到我的座位旁,半开玩笑的跟我表白,那会儿教室的人并不多,但我猜还是有人听到了。

    我拒绝了,理由有很多。我在想,大石跟其他女孩也是这种方式表白吗?表白的这么随便,这是在逗我吧!假如我同意了,那么如果大石没能考上重点高中,那么我就是罪魁祸首,就是老师口中影响好学生的反面教材。况且,跟那几个女孩比,我太过于普通。但最直接的原因是,我胆子小,害怕我爸揍我!

    虽理智的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却感性的认为自己就是大石故事里的女主角。我自认从容的看着大石跟不同的女孩子聊天,听着关于大石的各类八卦,直到我帮助大石给另一个女孩传递纸条,他们让我看了纸条的内容,内容虽很单纯,只是永远做朋友之类的。是的,那个女孩是我眼中很优秀的女孩,从那天开始,我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我开始认真的学习,第一次主动这么认真的学习,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学习带给我的不一样的感觉,我甚至有点沉醉于这种感觉。

    很快就中考毕业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大家一起填志愿。我记得那天,我的耳朵一直在努力捕捉大石的声音,而我的眼睛却是涣散的,希望大石出现在我眼睛的余光里,假装不在意,实际是害怕直接对视。


    我肯定是小时候格林童话看多了,初中毕业后的那几年,我依然以大石故事的女主自居,并始终坚信王子和公主最终肯定能走到一起,并且还有个令人发笑的前提:我和大石早已没有任何联系。每每想到此,我都会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那几年,大家开始忙着准备高考,至于当初我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了。再后来,时过境迁,各自都已有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留下这篇文章,仅以纪念十六岁的花季年华!

    而我反复做的这个梦,也早已赋予了它新的含义:每次它出现的时候,我都会反思当下,是否遇到了什么选择的难题,并且遵从内心坚定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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