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雨了。我去阳台收衣服。他一个人在客厅絮絮叨叨的。我收完走进去,他盯着电视机和天花板告诉我有好多人在搬家具。我走到天花板底下,一只蜘蛛安静地趴在那儿。
“你看,没有人。”我说。故意把一只手放在电视机上来回摇晃。
他呆滞地看着我,目光涣散。
“搬完就好了。”他说。
我捡起地上被他扔掉的纸片和果皮。
“哪有人搬东西,”我说,“东西全在这儿。”
任何东西都是棉花打在白墙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假如他说鸟叫是猪叫,我也接受。毕竟猪唱鸟歌不会造成什么是非,至少不会是犯法吧。
我把捡起的东西放进垃圾桶,和他一起坐在凉椅。他的侧脸有一块老年斑,他刚剃过胡须,下巴很干净。
“狗跑了。”他说。
“狗在屋里,”我说,“没有跑。”
我拉住他的手。手背上有几块针孔留下的淤青。皮包骨头。
狗在他卧室的飘窗台上打呼噜。楼下偶尔有人说话和按喇叭。我们坐在凉椅上一起看天花板。看没有打开的纸箱。过了一会儿,我们一起看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屏幕里面有沙发和我们两个的影子。狗跳下窗台走出卧室。它朝我们走过来。在他脚踝骨那里停下。它舔了舔他的手。
他的两只眼角充满泪光,眼袋比昨天红肿。
“你这是怎么啦?左边眼袋比右边眼袋还大,”我说,“你是不是哭过?”
他感到眼角有什么东西飞过去,左手慢慢举起来,食指弯成月牙状,从一边眼角慢腾腾地擦至另一边眼角。
“是发痒吗?”我说。盯着他的眼角仔细看。氯霉素和鱼腥草眼药水也许可以用。
“哦。睡过。”他答非所问。
我们两个眼光同时落到狗的身上。狗无聊地躺倒在他脚下,闭着眼睛,肚子搁在地板上均匀地一起一伏。
他的手摸到一只护理手套,慢慢地拉开绷带,叉开拇指和食指伸进去,然后试图往上举。
“别戴啊,把它给我,”我说,“看缠到血管。”
一双XXX医院16室32号病床的手套。
他在那里治疗。两只鼻孔插上氧气。双手绑在床杆上。一直用力挣扎,试图脱开束缚。你要输液,别动啊。我们说。爷爷听话,不然又要重新找血管扎针。小护士说。任何人都渴望自由。但是安全每天被反复强调。每天值班护士来输液都要问,“我拿来的那双手套呢,在哪儿,”一个说,“给他戴好没有?”我们回答还没有。或者我们说:“戴好了。戴好了。”每天都是好天气,推开窗可以看见穹形蓝天,大片楼盘,有人在对面楼台种三角梅,月季,番石榴。我有一种不是呆在医院的错觉。有时,不知道手套丢在哪儿,我们不觉得自己有疏漏,“他不想戴。”我们说。护士也不追问,端着她们那些瓶瓶罐罐就走了。
狗裂开长嘴,露出红舌头和白尖牙。
“走开睡,”我说,“口水都流出来了。”
2、
有个人在大树底下摆摊,卖西瓜。
半个西瓜他卖了一小时。
大多数时候他是在低头玩手机。别人买不买,有点漠不关心。
也有天气原因。气温不高,想吃西瓜的人变少了。
3、
懂得珍惜才配拥有。
知道真相心凉半截。
人傻就要多读书。
不想被欺负就变强大。
有人认钱不认人,在他们眼里亲情算个屁,只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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