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她前
月底要走了,最后这一周就联系一些在北京的好朋友,挨个见见面,聊聊天。
翻翻手机,看到了她的号码。
我早就告诉她,有空来我公司里吃饭,我工卡上有好几千,离职前是用不掉了。
她只是留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又给了我她的号码。却从也没有打给过我。
便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是好久好久没有和我讲过话了,也没听出我是谁。
不过她慢悠悠,带一点傻傻的内向的声音,还是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和她在一起说笑的日子。
过去的过去
四年前,我们在恋爱。
她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心无城府,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矜持。像个笨笨的男孩子。
一起上大班课的日子里,我很少注意她,那时候刚刚经历初恋,心里头对女孩子是没有留位子的,每天只知道听课学习。
她并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但我确实能感受到每次在她旁边时,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和她的开始,我倒愿意认为是那次上课。
我坐第一排,基本上已经是专位了,除了我和磊,没人会坐在第一排。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每天早上第一节课她总会迟到那么几分钟,然后顶着老师不满的目光往教室后面走,希冀能找个位子。
很多次了,我想我应该很早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总是能让我的思维在她身上停留半秒钟。
很多这样的事情总会不了了之,可是我们没有,因为有一天......
我终于开口了,在她经过第一排时,我叫了她,向她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我身边的空位。
她坐了过来。
我在同学们心目中是个有些神秘的人,她很好奇地问了我好多问题。我和她说了很多话,现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那时候翻开她课本的封面,看到了她的名字和她宿舍的电活。
很自然地,后来她每次都会坐到我的旁边,中午也会和我跟磊一起吃饭。
又有那么一天,我在吃完晚饭后,打了她宿舍的电话,我说一起看电影吧。她来了。
电影很无聊,《简爱》,我们并没有因为电影无聊而情绪沮丧,反而兴高采烈地看完了那场无聊的电影。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很短,后来还有没有一起看电影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这第一次的电影我一直没有忘。
看完电影,只有七点半,我是没有闲逛的爱好的,于是我问了很多同学都喜欢问的一句话——我邀请她和我一起去上自习。
她答应了,而我很肯定她会答应。
于是我们恋爱了。
我不会恋爱,上课一起听课,下课一起自习。
我却从没有对她说过贴心的温柔的话,我以为她像个男孩子,就会不在乎这些。
正好我们有了个联谊寝室,很多活动要我去组织。联谊寝室那边两个妹妹又和我们老四搞了个三角恋,有段时间经常被她们叫过去传话,听她们的哭诉。
她没有问过我什么,只是突然不再坐我的旁边,不再和我一起自习。我以为她暂时有事,也没太在意,后来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答应了一个同学,和我算是分手了。我知道那个同学在我认识她之前就一直在追她。
可能在她看来我是个让她没有安全感的男朋友吧。
我没有在宿舍同学那里称呼过她的名字,一直叫她“猪头”,因为她笨呼呼的。从七月份她要和我分手,一直到九月份,我挽留了她两个月。
后来,我生日的都天,我很坚持地叫她跟我去看了一场《大话西游》。回来后,在女生宿舍和教学红楼之间,我对她说:“好了,你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回头向自己的宿舍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发现她没有动,站在那里对着我哭。我说:“我答应你了,你还哭什么?回去吧,我对你也不好,我欠你的。"我转头一直走回去,没再回头。
这次失恋,我没有哭,但是心一样碎了很久。
以后的日子,我们俩默契地尽量避免正面接触。我一直坐第一排听课,她和那个男生每次都坐后排。一下课,我就马上和磊离开教室。
再后来,我有了新女友,不再时常地想她了。
临毕业的时候,我们这些毕业生在步行街上摆了长长的地摊,卖旧书。我喜欢书,把摊子交给老四,就挨个摊去淘旧书。
在一个书摊上,发现了好多自己喜欢的书,拿起来,翻了又翻。
“你喜欢,就拿去吧。”我的心被这个声音碰了一下,然后开始快速地跳起来。
我抬起头,看见她站在摊后。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那时候她的装束,周围的人,还有我拿在手里的书。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在我对面一米的地方,笑着,微微的,内敛地笑着。
我缓缓地放下书。对着她笑了。好久没有说话了,我多想告诉她我多喜欢她,多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曾为她碎成了粉。
然而我没有,我笑着,有些苦涩,也有些高兴,因为好久没有和她说话了,我终于知道,她并不是不想再理我。
“连人都留不下,要几本书又有什么用呢?"我点点头,退了出去。
毕业后,再也没有联系,我去了苏州,听同学说她考上了北大。
半年后,我即将离开苏州的公司,要去上海上班。
一个晚上,我和一旁的同事一边聊着天,一边上着网。
突然,QQ中有个人发消息给我,我打开......
“我们结婚吧。"
谁在拿我寻开心,我小声骂着,点开她的资料,不认识。不认识也敢开这种玩笑!
突然,我看到了那个邮箱,邮箱名是她以前在BBS上的昵称——Summersnow。
我的大脑在几秒钟内一片空白。
等我缓过劲来,给她回了一句
“真的假的?"
然后我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回复,心怦怦跳着,想着这怎么像是个梦?
过了一会,有消息回过来了。
不过,回给我的消息,却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开玩笑的。"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我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却又开始失落起来。
旁边的女同事听我说完,看了看我的聊天纪录。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面
快下班的时候,她打我的手机,告诉我她来了。
我赶紧收拾东西,拿着两个准备装东西的纸箱,急匆匆跑下楼去。
她背对着我坐在沙发里,不过我从后面就认出她来了。
然后我叫了她,我们像老朋友那样高兴地走到一起,笑得很明朗。
我们在路上一直开心地笑着说着,她和我各拿着一个纸箱子。
我们在饭馆一直开心地吃着笑着,她给我倒茶,我给她倒酒。
我们像老朋友那样,像坐在一起上课时那样,像一起上自习时那样,
像谈恋爱时那样。
说一会,她脸就红了,然后双手就捂住脸,不好意思地笑。
我想起以前,她经常脸红,却想不起具体的哪一次,心里一阵酸。
她笑了,眼角有了一点小小的角纹,我心里有点发酸。
她撩开头发,在耳朵后挠着,我想起来她以前经常这样,心里一阵酸。
看见她的耳钉,还是三年前的样式,只是颜色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刚认识我的时候她还没有耳洞,后来自己弄了耳洞,我还心疼地说了她一顿。心里又一阵酸。
有几个同事也在饭馆里,让我过去,要碰一杯。
我走过去,他们问我她是谁?
我说是我的同学。他们说感觉很亲切,问我是不是特殊关系的?
我说不是。
真得不是。
我笑笑,走了回来。心里又酸又甜。
我们曾真的是,后来又真的不是了。
我们在路口分手。
“过马路小心。”
“好的。”
“我回苏州了,你有机会出差,就过来看看我。”
“那肯定去,应该有机会的。”
“你走吧,我目送你。”
“好的,明天一路顺风。”
我看着她过马路,看着她往车站走,一直看着她走到路灯照不见的地方,一直连轮廓都看不见。
我一直站了好一会,在看不见她之后好一会。
现在
她是我大学时期一个短暂的女朋友。离开学校的时候,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毕业两年后,我被外派到北京工作了大半年,她实习的公司在我上班的大楼对面。一天中午,我吃完午饭,在门口溜达,竟然迎面撞上了她。于是就互留了电话,有了上面的故事。
见她之后的第二天,我离开北京又回了苏州工作,后来她硕士毕业留在了北京。
那次见面又过了五年,我有一次去北京出差,想起她,就发了个短信给她,约她出来一起吃饭,她没有回复我。
于是我们没有再说过话。
我们的故事就像她那时的网名,夏天的雪,听着有些浪漫,却不真实。
她在我的微信里,偶尔发个朋友圈,我能知道她过得挺好。
但是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的宿舍楼 她的宿舍楼对面的教学楼,我们经常一起自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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