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莲儿 图/网络
三月的最后一天,我想起了许多与春天有关的故事。清明就在眼前了,去年的清明学校举办了清明诗会活动,那一首首充满乡土气息的诗,总让我想起家乡的油菜花。
臻儿出生时是四月初,那天晚上就是清明时分。我家屋子后面是马路,马路北边有大片的油菜地。我透过后窗,看油菜从开出黄灿灿的花朵,到结出青幽幽的果子。那个月子里,G先生在遥远的他乡,我哄着臻儿,欣赏着油菜花从开幕到落幕,倒也是不孤单的。
难得今年花香四野时,我依然没有远行。虽身在合肥,却感觉就在家乡的田野里一般。是的,比起北京,合肥离家的距离真是微不足道。平日里,只要我想回去,似乎就是抬脚的功夫。
春天里回家,除了去看望年迈的父母,就是想去看看那开满山岗的油菜花。
刚过立春,菜园的青菜里就冒出一两朵早熟的菜花。偶尔有土蜂嗡嗡嗡地飞过,阳光慢慢变得有热度了。
土公路盘曲不平,两边的油菜地忽高忽低,地里的油菜都抽出了健壮的菜苔,风儿一吹它们频频点头。三月的原野,到处莺歌燕舞,碧绿艳红,一派喜人春色。
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公鸡刚打完鸣,父亲借着朦胧的月色,瞅了一眼他那只戴了十多个年头的手表:不早了!他赶紧起床,扛着他的铁锹满冲地转悠。虽然昨夜的雨不大,但他也要把田埂挖开缺口。万一下大雨了呢,可不能让这快要开花的油菜受了涝呵。收完这茬油菜,这冲里的田还要腾出来插秧呢。
干完这些,他又瞅瞅手腕上的表——就是这块表,陪他穿梭在学校和田间,让他从没有因为地里的农活耽误过给学生上课。平日里,一有时间闲坐下来,便把它擦得锃亮。父亲爱惜这块手表,就像爱护他的庄稼和学生。
时间尚早,父亲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扛着铁锹走向家——他得赶回家吃几口早饭,这样奔赴他另外的一亩三分地才会有力气。他可不敢因为地里的庄稼,而耽误学生这茬庄稼呀!
阳光在春雨后笑得那么热情。三三两两的娃娃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满地的油菜花忽然像变魔术那样全都绽开了。土蜂嗡嗡得更大声了,还有那白色花色的蝴蝶,它们追着油菜花香翩翩起舞,围着女孩子蘸了桂花头油的头发忽起忽落。
小溪里的水跑得格外欢畅,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唱得十六岁的小秦满心欢喜。她蹲在刚漫上春水的池塘边,采了一朵野花插在鬓边,对着池水不停地窃笑。今天是星期日,去镇上高中上学的林子哥哥今晚要回村,林子哥哥来找她哥哥玩儿,她要把珍藏了六天的小糖人儿送给他。
迎面走来小凤婶子,她挎着一篮从油菜地里扯回来的四个琅(野菜名,不知它的学名是什么),裤腿儿、鞋子被露水打湿了。她顾不得和别人说两句闲话,得赶紧去村口的小河里洗净喂猪。一会儿还要去西边岗做棉花方块,那块去年秋天就空出来的地,还等着栽早棉花呢。
油菜花开得更加起劲了。淘气的男孩子们放学后不走正道,追跑在窄小的田埂上。虽然他们闭着眼睛也会灵活地在每条田埂间穿跃,但也会偶尔失足跌落进油菜地里。等他们爬上来时,满身满脸都沾染了金黄的花蜜。免不了被同行的女孩子们一顿“训斥”:让你们追,追!你们糟了兰子家油菜,非告诉她妈去!
春天并不长,一阵风,一场雨,几个丽日暖阳,就要把大地的姹紫嫣红收回去。满山岗黄灿灿的油菜花落尽了,婆婆婶婶们一天都不得闲,她们又要趁着春光正好,在油菜地里套种花生了。为了不伤害一颗油菜,她们小心地半蹲半跪,艰难地移行甚至爬行着种花生。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软。
家乡的油菜花就这样黄了、谢了,谢了、黄了,一茬茬一季季,在山岗上尽情地演绎着属于它们的人生,从未偷过懒。
只是呵,油菜花有重开日,思乡人无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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