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省人民医院,时常有一位穿白色连衣裙,左脚穿一只蜻蜓点水过,右脚套蝴蝶轻轻舞的女孩,穿梭于前台、楼梯、走廊。
她是唯一一个人陪父亲看病的人——如烟。
她父亲昨天已顺利做过手术,并送回病房。如烟看着营养液,通过父亲脖颈注入,又缓缓流遍全身,脸由白变红,恢复血色,心安慰多,面泛起笑。
她欣慰的看着,呆呆的,时间凝滞。忽半空中传来护士恶狠狠的话:“再不续钱,明天停止用药。”这又让她无比揪心起来。
“停止用药、停止用药……”她身子如羊癫疯病人颤起来,拼命捂紧耳朵,可那声音竟如魔法般直击内脏。天转起、地裂开。
当魔法小棒消失 ,法力退去,恢复理智,目前急需快速筹钱。可家里根本无法筹到,作手术已花光所有积蓄。
只有借,找谁借,亲戚见了就躲,邻居见就逃。事事不顺,哥哥去年车翻河中,险些命丧黄泉,钱更没少打水漂。今年父亲又……哎!她两手抱紧头,遂陷入痛苦挣扎之中。
突传来姑温暖话语:“好闺女,有啥问题给姑说,姑帮你解决。”想到这两眼放光、腿来劲,浑身热血沸腾。
她看看父亲,瞅瞅液管,轻轻掩门而去。
站楼梯上,拿出镜子,梳梳刘海、跺跺脚、拍拍裤腿、耸耸肩、包移又移,然后“噔噔噔”下楼。
姑妈家离医院不远,只需一段不算长的路,很快到门口。她拽拽上衣,又瞅瞅裤子,还算体面,不加思索进屋。
姑妈见亲侄女来,一下子抱住,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心想这趟准没白跑。
没等吭声就掏出五百块钱,“闺女这钱给你,拿去凑凑急,姑妈实在、实在无能为力,只有这些。”说完“哐啷”关门。
手攥着的五百块钱,就如五个小鬼,冷冷的发着光,咧着嘴笑她。要是在往日早把钱扔了,想到父亲,咬咬牙、低低头,还是把钱装兜里。
她失神地跑到街上,低着头、甩着包。城河边倒挂的垂柳,清清的河水,再不入心,只是丢魂的望着夕阳。
“小妹,有什么困难找我,我帮你解决。”她想到公司的卢总,希腊式的高鼻梁,大嘴巴,黄头发。
在公司他刻意讨好她,送花、加薪。不过她从不露声色,既不拒绝,也不表态,就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该干活干活,到点就下班。
越这样卢总越不死心,把她死死缠住。可她竟如石头般不动心。
现在显然没别的路可走,只有求助于卢总。当然他欣然答应,约她到惠丰酒店见面。
她知道这是在冒险,用一生幸福当酬码,但为了父亲只有豁出去。在五楼包厢卢总不停向她殷勤敬酒,后来的事再也记不清。
当第二天醒来时,只感到一阵阵头痛,她使劲拽着头发,发觉自己躺在席梦思床上,旁边放着一个便条,上面写着:银行卡上有十万块钱,足够你用了。我先走了。
再看看赤裸的下身,一切皆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发疯般跑向卫生间,一次次涂着香皂,只有让水冲去她的泪水、污垢。
想到男朋友,前几天还和她说,年底回来就娶她。可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面对他,做他新娘。
当平静下来之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乳房塌陷,脸不再红润,抽自己的份都有。可转念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终于再不用看人脸色。
走出酒店,她裹裹身子,又叫了辆车,直奔医院,顺便给父亲带碗红枣山药粥。山药粥是父亲最爱。
通过玻璃看到父亲呼吸均匀,轻轻出口气。父女连心不假,脚步声还是惊到了他。他看到她回来,急示意要起来。她一手抱腰、一手搂颈把父亲扶起,摇高病床、打来温水、就如母亲般为他擦去眼屎、哈涕。
一切就绪,又一勺勺喂起,直到他摆手不再要,遂扶他躺下,掖紧被角。闲下来,姑姑、卢总、男朋友、父亲话语轮番上场。亲情、爱情、道德、金钱如一张网向她抛来,然后收、收、紧紧紧、直到把她勒得喘着粗气,面色苍白。
彻底崩溃,失望、不舍,最后看了看父亲,径直跑下楼,又一次打上车,驶向东海湾,一步步走向海中心,直到水把她淹没、吞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