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在这个世界就是要使宇宙的终极目标得以实现,你看,你是多么重要。
——引自《当下的力量》
加缪在《西西弗斯的神话》的开头就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生活是否值得过,这就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其余的,都在其次。”你为什么要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呢,这的确是个问题。紧接着,它把生活比作遭受着惩罚,需要不断推着石头上山,而又不断滚下山来的希腊之神西西弗斯。
是生活啊于是很多人由此以为生活似乎就是受苦。想必饱受精神分裂症折磨的本剧主人公纳什也是这样认为的吧。生活就是受苦,“上帝啊,我不能思考,不能照顾孩子,甚至不能生活了。”只能高喊一句,长恨此心非我有。
年经的纳什是个真正的天才,但他肯定以为生活就是输赢,或者生活就是荣誉,生活就是成功吧。他以为世界上的事情,总要分个输赢,他想永远地赢着他那些天才的同学们,于是他从来不去上课,想提出一种原创性理论,当然他成功了——他提出了均衡论,一种关于输赢的理论。然而,他觉得他还不够成功,在当时的社会形态下,他认定只有参加于政治,为祖国做贡献才是有所成就的。可是他求而不得,他精神分裂了,幻想出一个国家特工来找他办事。
是生活啊哎,要是叔本华在世,肯定会跟他说:“年轻人,你的问题在于想得到的太多了,可是又求而不得,难怪会饱受精神分裂的折磨。你以为自己没有朋友,心里十分孤独,于是幻想出了一个好朋友——你的舍友。最后只能饱受失去他的痛苦。你想要人赏识,于是就幻想出一个国家特工来找你为祖国服务。可是,终究如昙花一梦。生活就是欲望啊。人啊,从来不会满足,当一个欲望被满足时,它马上就会被另一个欲望所替代。生活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无休止的欲望。而欲望的沟壑永远不会有填满的一天,你必将痛苦。你就是那个希腊寓言的坦塔罗斯啊,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上有果树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时水即减退,腹饥想吃果子时树枝即升高,永世被捆在一串葡葡的不远处,他老想去接近它,却总是无法得到。”
而他生命最大的痛苦应该就是那一天他知道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竟然都是不存在的,而他所追求的东西也都是假的了吧。这太让人沮丧了,你怎么不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呢?
我猜想,他会不会模仿《传道书》所说的:“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来一句:“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根本没什么物质,没什么成功,没什么输赢,没什么荣誉。我要像笛卡尔所说的“一切都应该被怀疑,只有我怀疑本身是不被怀疑的。”贝克莱大主教不是说了嘛,物是观念的集合,只有我和我观念里的东西,哪有物质?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学派不是说了嘛,只有概念波,人观测它时它才会出现,那有什么超然存在的东西?东方的王阳明不是说了嘛,“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生活都是假的。”
虽然他不会想到,难道要等到第一个真正的人产生的时候,才有这个世界吗?难道我们就不会把对这个世界的解释简单点吗,一定要把月球看成一层奶酪在外面,只是我们看不见吗?
可能对别的患者来说,就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过了这一生了,或者就去死。但幸好,纳什还有深爱他的和他的深爱的妻子,他的妻子不放弃他,他也不放弃自己。他敲开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大门,以期在这里和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发生关系。这里的天才们包容他,朋友们关心他,学生们敬爱他。又似回到当年普林斯顿大学的时光。渐渐地,他开始能从容的生活了。
此时,与他而言,生活就是各种关系的总和。是一个个个体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不是其他的,而是他们之间的精神联系,不如说,生活就是爱。这大概就是我们大多数人不去死的原因了吧。如此,我们可以概括电影的一个主题:唯有爱才能拯救心灵。
纳什此时渡尽劫波,或许也会感叹:生活就是涅槃。是摆脱欲望与痛苦,走向幸福之路。
加缪从西西弗斯的故事认识到:生活本质上是“荒谬”的,宇宙永远也不会满足我们对于意义和正义的期盼的。就像一本小说描述的,一个女人一天起来刷牙,发现她要每天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于是她自杀了。尼采说,一切时代,最智慧的,和最愚笨的,最功成名就的,最碌碌无为的,都在说,生活,它,了无用处;生活,它,毫无意义。然而,加缪这样回答,并不是说生活就不值得过了,而是我们必须通过反抗这种荒谬性,通过拒绝参与世界的这种不公,尽情地享受生活来使生活值得过。
纳什问他美丽的妻子:“人们都在做什么呢?”“生活啊,是生活啊”,“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不过需要加些意义。”是啊,或许有的人一生都在追寻生活的意义。或许有的人在遭尽痛苦之后才想起来问“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然后不久便忘掉,日复一日,直到越过千万年的时间荒野之后,才恍然若悟,“原来,是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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