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之城—19
也许是冥明之中注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段等候,看似无所关联的事情却串起令人意外的结果。
从四季如春的南方回到家乡过春节,家乡的沟沟坎坎在大雪覆盖下晃若梦境,那些褶皱里掩藏着数不清的故事,儿时的天马行空,少时的单纯无邪,青春期的狂放不羁,后来就若即若离,直到一些符号模糊起来。时代变革下的迎来送往,一些老墙倒塌成一堆黄土,一些老屋覆盖在干枯的蒿草丛里,零落的几处老树更加的苍老,顺着开裂的纹理,目光爬上使劲抽出新枝的树梢,一切都未停止。一代代人在那纵横交错的梯田轮廓上,不知丈量了多少遍,老莫誓言从他这双手开始解放,事实确实解放了,老父亲老母亲的温度还让这里驻扎着牵挂。
“爸、妈,年后有朋友来家里转转”
“这些年没见你领过谁来,要我们特别收拾一下吗?”
“不用,她不在乎这些,该怎样该怎样”
“也没问你,该把成家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学校你也不干了,有个家才有个着落点,否则我和你爸放心不下”
“这事不是想成就成,看缘分,你们别操那心了,平常我不在的时候把你们自个照顾好比啥都强”
老父亲把那漆黑发亮的烟锅在炉台上磕了磕,拾掇短的发根还是能看出来全都白了,额头的皱纹似一条条风化过的沟壕。他知道他不用说什么,从小都特别有主意,他们只需要相互理解支持,再多的爱都是埋在心里静默,父子之间一向如此。
虽然还有零星的鞭炮声,小时候一堆堆追着声音捡漏的情形没有了,雪野在阳光下刺眼,这个年就这么过去。顺着走亲戚人群踩出来的路来到公路上,阳光跟车辙作用下,大路就跟一条黑带趴在山坳间,电话联系说不方便,路上危险,裴菲菲还是驱车前来,对于她来讲,这不算什么,况且性格里也带着一股拗劲,头大的就是各种亲戚超出想象的热情,问碗碗的爸爸情况,为什么一直没见过孩子爸爸,这让她很烦。
“大姨,新年好!东西搁这我走了”
“诶,这丫头吃了饭再走啊,大正月的”
“不了,我还有事,今天就来看看你们,我还要外出,时间来不及”
“你看成年累月见不着,来了就走,碗碗也不带来,我还备着压岁钱呢”
“不用了,谢谢您,多注意身体”
就这样闪电式的把老妈指定的亲戚走完了,下一目的地在三小时车程外的老莫家。
“疯了你,没融的路上多危险啊,乡下穷家破院有什么值得看的”
“说完了吗?跟个婆姨似的,上车带路”
“得得得,你厉害,有本事来了就别走,当压寨夫人,你看看这周围,有很多良田是咱家的,养一堆鸡,一圏羊,男耕女织惬意”
“看来雪把黄土都盖不住,全糊你脸上了,比墙皮还厚。哪跟哪呀!”
“妈,我朋友来了,菲菲”
看见裴菲菲的一瞬间,老母亲瞬间惊讶拘谨得两只手在衣服上搓着“菲菲,你看这糊涂孩子,也不提早说,你看这也没做准备,快、快、快坐,烤烤炉子,这冷的天,家里人都好吧”
“姨,你别跟我客气,我过来不想给你添乱啊,老听他说起,今天就过来看看你们”
“好闺女,我来收拾饭菜,你们先聊着”
“我给你帮忙吧,跟他有啥聊的”
“妈,我发现该不是找回来失联已久的不小心走丢的妹妹吧,一下就这么亲”
“我咋没把你给丢了,我娘俩有缘啊”
车子停下的时候,有眼尖的邻居就看见老莫家儿子带一个洋气的女的进家门了,不一会几家人带着自己的腊肉、点心之类来串门了,他们串门是假,看看不常来客人的老莫家,是什么样的仙女,让见到的人说的天花乱坠。小小的堂屋一会就热闹起来了,老莫忙着招待,发着糖果瓜子,几个小时候的伙伴接过烟默默的抽,该说的早都说完了,待在老家种地做小买卖啥的,羡慕老莫飞出去的好运,好事的女人家硬是挤到厨房去帮灶。
“伙计,这是你媳妇吧,大正月的就来你家还叫一般朋友吗?”
“哈哈,你们不信,真是朋友”
“你也该成个家了,虽然城里人看淡了传宗接代,好歹老叔老姨有个盼头,你看咱这一拨哪家小孩不快上中学了,甚至还有考大学的都有了,赶紧的,把事办了”
老莫看着这些常年见不着的发小,言语里多是诚恳,是啊,确实得提上日程,虽然老人不在面上讲,但心中肯定着急,要放在乡下,这个年龄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厨房那边不断传出阵阵笑声,令这些男人好奇,有啥话给她们聊的那么开心。今天这个场景绝对不小于村里人家要订婚的样子,邻里乡亲也就这个时候能见上这位高材生,这位北京干大事的人,眼里多的是羡慕与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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