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仿佛半小时前的烈阳是春芽出现的幻觉。
春芽的书包上全是泥水。
她不敢打开书包。
——书包里有今天发的奖状。
半个小时前。
四点。
五年1班的李春芽把刚发的奖状收进书包。
今天爸爸会回来吃晚饭。
她要把奖状给爸爸看。
这是她念小学以来拿的第一张奖状。
这次期中考试之前，她有认真的看书。
她考了全班第十。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最好的一次成绩了。
老师似乎也很意外。
于是。
除了前三名有学习成绩优异奖外。
老师给她发了一张学习进步奖。
春芽走出校门的时候。
头顶的太阳还在散发着热量。
她一边走一边想。
不知道爸爸到家没。
有没有给她带零食呢？
上次吃的山楂片很好吃。
可惜很快就被她吃完了。
她走得很快。
转弯的时候。
她看到前面有几个同班的女生。
“李春芽真的好奇怪。”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
春芽顿了顿。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天上聚了很多乌云，隐隐约约传来了雷声。
“……她都不跟我们玩，也不跟男生玩。”
“也没看到她跟谁走得近。”
“我听隔壁班的张晓说，她有个变态堂哥。”
“变态？”
“就是，就是……色狼。”
“啊？真的啊？”
“张晓还说，李春芽已经和她堂哥做过了。”
“做过什么？”
“就是大人做的事啊，亲嘴什么的。”
“真的假的啊？”
“真的，张晓说，是李春芽亲口跟他讲的。”
“她也太不要脸了吧，这种事还到处讲。”
“想想都觉得脏。”
春芽握了握拳。
然后又放开。
雷声越来越大。
“呀，打雷了。”
“赶紧走，应该要下雨了。”
几个女孩子飞快地跑走了。
春芽拐过弯。
雨滴已经迫不及待地落下来了。
春芽没有带伞。
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商店。
得过去避避雨。
她这样想。
就在她朝小商店跑过去的时候。
一大群六年级的学生从她身边跑过。
其中一个胖胖的男孩子撞倒了瘦小的春芽。
她摔进了泥坑里。
几乎是一瞬间。
商店小小的门面里就已经挤满了学生。
春芽爬起来。
把书包捡起来抱在怀里。
还是赶紧回家吧。
春芽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
没关系的李春芽。
大不了以后不喜欢张晓了。
干嘛要把那件事情告诉他呢？
春芽的确有个变态堂哥。
也的确被他骚扰过。
那是三年级的事。
春芽一个人在家。
堂哥来她家。
堂哥要她叫他“亲爱的”。
还亲她的嘴。
堂哥还摸了她小便的地方。
她觉得很害怕。
就说自己要去上厕所。
然后躲在了厕所。
一直等到妈妈回家。
她后来偷偷用妈妈的手机上网搜索了。
他们管这个叫“性侵犯”。
她一直不敢告诉爸爸妈妈。
就像那些女孩子所说的。
她很脏。
上周。
隔壁班的张晓来找她。
他说，他很喜欢她。
春芽觉得她也很喜欢张晓。
就在昨天。
她给张晓写了一张纸条。
她渴望这个喜欢她的男孩子可以安慰她。
就像童话里的王子那样。
张晓没有回她。
原来他告诉其他人了。
明明，明明约好了不能告诉别人的……
春芽抱着书包。
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流下来。
嗯，没关系的李春芽。
大不了，就不要喜欢他了。
也不要跟她们做朋友了。
我还有爸爸妈妈呀。
不用哭的。
回家就好了。
春芽抹了一把眼泪。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没下多久。
春芽刚到家。
雨就停了。
妈妈在客厅择菜。
一抬头就看到春芽一身透湿的站在门口。
“哎呀怎么湿成这样，来，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妈妈急急忙忙接过春芽的书包。
“妈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春芽呜咽着说。
“先去洗澡啊，洗完再说。”
“不行，我要先跟你说。”
春芽突然无法抑制地大哭。
她要告诉妈妈。
妈妈一定不会觉得她脏的。
一定不会的。
“好好好，说说说，别哭啊宝贝……”
不用哭的，春芽。
你一点都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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