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的希望

一天，我照例上小城里那家熟悉的拉面馆去过早。这是来自外地的一对夫妻开的小店，小店里窗明几净，环境不错。男店主拉面削面的手艺非常娴熟，他家熬制的汤料极具特色，吸引着南来北往的客人来这里消费。

这是一个星期二，国庆长假刚过，我意外发现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正坐在店内玩手机。这时候又来了几名食客，男店主开始忙着抻拉面条，将拉好的面条迅速扔进一只沸水桶熬煮。两名孩子立马收起手机，帮忙捞面，添佐料。我知道这是男店主的一双儿女，心中有些疑惑，便随口问了一句：咦！不是收假了吗，孩子们怎么没上学呢？

不读了，他们不想上！中年男人澹澹地说。

这么小不读书太可惜了！我有些感慨。在我的印象中，这女孩今年该上初三的，男孩也该上初中。先前两个孩子是跟着父母在本地上学的。想来这一家人千里迢迢地从老家出来，生活并不容易，生意也不好做。过去的两年每逢寒暑假，拉面馆的生意就要停歇一段时间，父母会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等到开学，他们一家人又像候鸟一样飞回来。

现在，正是花季一般年纪的两个孩子，怎么忽然不想读书了呢？不过现在小孩读书的压力也确实挺大的，他们到底没有很好地融入到本地校园生活中来，终于有了畏难厌学的情绪。可是孩子们不想读书，作为家长的男人也轻易默许了吗？读书长本领，走一条与父辈不相同的道路，孩子们或许有着光明的未来。只是现在，他们过早地辍学，要子承父业了。他们原本要延续一个家族兴起的希望，可是希望却渐渐渺茫了。

男人或许也很无奈，两个孩子读书，各方的开支也不菲，既然读不下去了，回家还可给自己打打下手。人生的路很长，也并非只有读书一条路可走。就算读了些书，到底学习并不是十分优秀，将来出了社会，最终还是会面临艰难择业的选择。与其这样，不如现在早做打算也好。

这又让我想起了另外一家人。那对夫妻是收破烂的，他们还有一个20来岁的儿子。夫妻俩蜗居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他们家门前的废品堆积如山。每天男人骑着三轮车出去四处收购，女人则领着他们年轻的儿子翻翻捡捡，打理那些收来的废品。年轻人初中大约也是没上完的，从他脸上时时漾着的微笑可以看出，他对于父母编排的生活或许是满意的。尽管他可以选择外出打工，在外人看来有着更加光明的前景。

有人说，可不要小看了收破烂这个行业，里面的利润大着呢。可我总觉得，那年轻人跟着父母有些荒废了，他真的会像他父亲一样，一辈子做个“破烂王”吗？现在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像极了他的父亲，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倒显出几分矫柔的成分。作为年轻人，他原本是这个家庭的希望，他应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全新的生活。

人生可供选择的道路有许多，但紧要处只有一两步。这个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在你做出一种选择时，其实未来的命运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