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拾

【鸡蛋往事】

小时候生活的确是不如现在，物资匮乏。听父亲说，我出生那会都好多了，可以想象在我出生之前是怎么一个情况。
母亲生病了，外婆给她煮了鸡蛋，这也许是当时最好的营养品了。我也想吃。眼巴巴看着鸡蛋，我捂着肚子使劲叫唤我肚子疼。
就这样从生病母亲嘴里抠出来的营养经过我嘴，咽进喉咙进了胃里。
知子莫过母，连续几天同样的手段，母亲其实早就知道了我是装的，依然笑着喂我鸡蛋，嘴里还哄着我，时不时还硬撑着生病的身躯，腾出手来轻轻的揉揉我的肚子……
或许是惩罚，真的就发生了，来得如此之快，第三天，当我用同样的手段去赚母亲营养的时候，报应瞬间爆炸，还没来得及从得手的窃窃自喜中跳下床，肚子真的疼了，毫不夸张的是疼得满地打滚，满头大汗，叫得嘶声哇气！不得不去了医院。
怪就怪在在往后的十几年时间里，真不能吃鸡蛋，特别是煮的整蛋，一吃准肚子疼，而且是十分要命的疼。所以说“谈蛋色变”一点也不为过。
医生给出的答案早已记不得了，因为我宁可相信这是报应和惩罚，因为撒谎骗了生病的母亲的仅有营养品，这是代价！
懂事了，反省了，惩罚也就解除了。现在随便吃了，茶叶蛋、煮整蛋、酥油荷包蛋，变着花样吃也没事。虽然鸡蛋不再是仅有的营养。
【借书要还】

有个习惯，买来的书总会在书最后，空白处写上一句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得写上自己的书作为标记。
停薪留职那年带着孩子陪着媳妇去回了娘屋，帮着去磨面便到了小老挑家，因为他家开的磨坊。
磨面的人很多，都是左右乡邻，得讲个先来后到，所以排队是必须的。
难得回去，小老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让我去他家堂屋喝茶，等磨好了他再叫我。
陪我去堂屋，他泡了杯茶递给我，知道我喜欢看书，顺便从柜子取了一本书给我，说打发时间，便急匆匆的去干活了。
书是我喜欢的古龙写的《七种武器》，我自己买过一套，只是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虽然看过了，但是再看看也无妨，反正要等。
就这副德性，一看书就忘了时间，小老挑把磨好的面装好了，进来叫我的时候，还没看完。于是提出把书借一下拿回娘家看完后还他，反正要在娘家呆几天。他答应了，也交待了一句“别整丢了，一定要有借有还哟！”
尴尬的是站起身来，在合上书的那一瞬，手指刚好恰在最后一叶空白页上，上面有用钢笔写的字，细看“蔡鸿之书，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再给他看这字的时候，我说“要得嘛，早就看完了，现在就还你。”
他接过书，半天没说话，我背起磨好的面粉的时候他说“幺哥，书是在哥哥那里借的”
我只是回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且我知道他说的哥哥是谁。因为这个哥哥非常喜欢读书，也喜欢借，只是从来没有还过。

后记：有些事，装在脑海，触景生情，就会喷涌而出。原来以为会忘记，殊不知一旦想起，居然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