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个人在学校里下棋，心里自在得很。志文的脸上堆满了笑。志文的眼睛本来就小，一笑，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眼睛小的人心思大。看来这句话说对了，志文的心思，谁能摸得透？好在他只是个做先生的，要是做了支书，还真不晓得他肚子里有几根蛔虫。
国强嘴里哼了几句《沙家浜》，志文便想起了蕙兰子。国强，把蕙兰子喊得来唱几句如何？
国强点点头，眼睛没有离开棋盘，嘴里说好的，手上跳马，吃了志文的一个小卒子。
志文心领神会，国强也是个吃腥的猫子。跟秋英的事，蒲塘里的人都差不多知晓了，瞒着的可能就是秋英一家和夏兰芬。这样的人未必不曾动过蕙兰子的心事。蒲塘里这个最漂亮的丫头子，多少人都享受过了，可是国强却没有能得到，这是不行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志文特别想。志文的婆娘姜红霜，这些年来一直病怏怏的，为志文生下了一男一女之后，好像就不灵光了。那二亩三分地，除了不见动静，对床上的事，红霜也好像提不起劲儿来了。听说下面还经常粘粘挂挂的，一直不断红。只要志文想做，不是肚子疼了就是好亲戚还没有走。搞得志文了无意趣。
蕙兰子的事情，现在蒲塘里的人说得多了，志文也听得多了，跟建华跟五四的事，是蕙兰子自己说出来的。蕙兰子那张嘴现在没遮拦，什呢话都说出来了。这两个小伙儿，在蒲塘里人的心目中，其实跟蕙兰子一样，也都被剥得精赤条条的了，身子是什呢样子，做那事儿是怎样做的，蕙兰子说得非常周全。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地在蒲塘里人的嘴里心里。甚至他们身上哪里有一块胎斑，膀子上的牛痘有多大，脚指头哪一根有点歪，蒲塘里人都清清楚楚了。跟其他人的事，特别是跟二有禄的事，那说的人就更多了，而且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都有了三五种不同的说法了。说法不同，有一个内容是相同的，那就是二有禄最起码来过五次，蕙兰子还曾翻上去坐在他的身上。蕙兰子自己也说，那个死鬼，他要了那么多次，哪个记得住？反正是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真没有想到，那个老死鬼，也厉害得不得了，都跟五四差不多了。马红英在巷子里哭过以后，蒲塘里的男将们是不敢动了，但不敢动不是不敢想。男将们想到二有禄就来气，你他妈的能来五次，我还不如你个老光光堂儿？蒲塘里的女将们现在也都有了鬼心思。你说说看，哪个能想得到那种事能做得那么浪，那么疯，那么受用！自己家的那个死鬼，从来不曾让人家这样受用过。倒是个蕙兰子，一个呆丫头，竟然有了这样的福气。
天下什么事都挡得住，只有这桩事，天皇天老子都休想拦得住。蕙兰子就算再烂，人还是周周正正，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算不是要招惹男人的，那样子却是招男人爱的。再说，蕙兰子到现在为止，还是出落得最漂亮啊！一个漂亮的女疯子，一个招人爱让人想入非非的女傻子！
蒲塘里到现在为止，还是蕙兰子最漂亮。还是蕙兰子让所有的男将们最动心。这真是让人想不到的事。
下一代的丫头子，可能就要看国强的丫头子水莲了。
国强的丫头子水莲，别看才是一个十岁的丫头子，一定是她这一代丫头子中最漂亮的了。蒲塘里不止一个人这样说了。再加上衣裳穿得齐整。有道是，人是衣裳马是鞍。支书家的丫头子，好衣裳一穿往人面前一站就不一样。偏偏这个丫头子也喜欢唱戏，学校里组织的文娱活动，她也参加，也唱主角。不让她唱，她也要唱。再说下去，就跟国强撅起小嘴，不理国强。有时候，为一件豆儿大的事能三天两天都不理国强。国强有时候想到蕙兰子也是支书的丫头子，就恨不得水莲子长得丑一点，再丑一点。薄田丑妻家中宝。什呢时候说美妻是家中宝的。想到丫头子将来说不定也会这样那样，国强也有点怕。但国强与金学民比，是强得多了，国强有一个儿子。真要是丫头子也毁了，好歹还有小伙。丫头子，说到底还是人家的人。
一路上，志文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蒲塘里的丫头子，全是自己教过的女学生的影子。志文的日子实在难过，有女将，却等于没女将，这样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说不出的憋屈。今天他横下一条心了，不管什呢样子，都要把蕙兰子哄得来，先让国强，自己跟上，好好地尝尝。国强不会不让。吃他剩下来的饭菜，他总不会不让吧！
还得想办法让蕙兰子不说出去。这是个问题。但志文有把握，能把德泓搞下来，还拿不下个傻丫头？
出了校门，走不多远，看见几个跳白果的学生。学生看见先生，非常害怕，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低着头，准备挨批。没想到志文没有批评他们，只悄悄地跟他们说，去喊蕙兰子来，悄悄的。让她到学校，姜支书喊她来唱京戏！听好了，你们去把蕙兰子带过来。这事情办不成，跳白果的事，我就要处理你们了。记好了，就说蕙兰子来学校唱戏的。
几个学生吓得直伸舌头，一齐向夏志文保证，一定会把蕙兰子带过来，保证告诉蕙兰子是来唱戏的。
蕙兰子很快就过来了。蕙兰子一过来，就非常兴奋，国强国强的，嘴里没有停的意思。
蕙兰子喊志文却是夏先生夏先生的，这点蕙兰子清楚得很，蕙兰子是志文的学生，做代课教师的时候，志文也曾好好地辅导过她，她从来都是喊志文夏先生的。她不敢直接叫她志文。
蕙兰子坐下来问是不是打牌。上次在我们家是打牌的，跟五四打的。你们记不得了吧？
蕙兰子说到五四脸就红。国强一看这样子，晓得了，蕙兰子懂！于是对志文说，老夏，今天蕙兰子来了，事情怎么个弄法，你想办法。我们现在是先打牌还是先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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